卓膺一开始有些懵,担心这么做会导致己方士气低落、人心混乱。
但看魏延说得这么有把握、他能控住场子,而且这还是诸葛亮交代过的,卓膺也就不敢有丝毫怀疑,一咬牙就去做了。
卓膺刚走,魏延也赶紧火线安抚起来。他亲自带着精兵预备队、在第二道东墙上来回巡视,逮到一个曲长及以上的下属,就喊过来交代几句:
“一会儿后营会起火!但是不要慌!告诉将士们,这是诸葛军师交代的妙计!是勾引敌人用的!”
卓膺跑回去放火本来就要几盏茶的时间差,这点工夫够魏延通知到一线墙头的主要军官了。军官们也会层层下达,不一会儿军中骨干都知道这是诱敌之计,人心也就稳住了。
过了一会儿,后营果然如约起火,还嘈杂起来。
守军一方只是稍稍慌乱,但因为有提前交代这是计策,大家很快就重新稳住了。
相比之下,原本佯攻已经攻得有些筋疲力竭的张绣、冯楷,看到敌营后方起火这一幕,却是如同打鸡血一般。
张绣当众高呼:“贾大夫的计策成功了!路将军绕后偷袭攻破敌营了!破城就在今日!”
然后他就下令全军不计伤亡,疯狂猛攻,连张绣本人都穿着铁甲上前搏杀。
守军却坚守得坚如磐石,丝毫没有动摇,反而趁机把疯狂涌上来的曹兵一批批击杀在城下。
如雨的滚木礌石噼里啪啦疯狂往下砸,一锅锅的石灰沸水金汁泼向高密度的人群,杀伤效率反而比刚才还提升了数倍。
张绣又猛攻了好几轮,终于有点意识到不对劲:“魏延不是中计了么?不是被路将军绕后偷袭得手了么?怎么正面守敌一点都不慌乱?他们后营被偷了士气都不崩的么?”
就在张绣怀疑人生的时候,因为激战太过惨烈,他本人终于被一支箭矢射中铁甲披肩和护身铠之间的缝隙,一条胳膊顿时就抬不起来了——
其实,这样的激战中,张绣已经被累计七八支箭矢射中了。只是他身为高级将领,甲胄精良,所以前七支箭根本就射不透鱼鳞玄甲。
但鱼鳞玄甲为了避免妨碍武将的活动,肩甲和身甲并不是完全连成一体的,肩膀上有一层单独的额外覆盖。正常垂手状态下可以充分遮蔽,但厮杀时动作一大、手臂往上抬,把披肩掀开,就会暴露出弱点。
这一箭就是在张绣大开大阖、抬手挺枪的节骨眼上射过来的,顿时破开内侧的皮甲,入肉数寸,鲜血淋漓。
“快保护将军!”张绣身边的西凉亲兵立刻过来拼死掩护,保着张绣往后退。
张绣也是被这一箭,射得清醒了些,连连忍痛呼喝:“我们应该是中了魏延的诱敌之计了,他们根本就没乱……快撤!别让弟兄们白白送死了!”
张绣的负伤撤退,也算是彻底让决死猛攻的曹军泄了最后一口气。
眼看守军不动如山,坚如磐石,曹军在冯楷的带领下,且战且退,只好先暂时撤退到第一道东墙,拖住一段时间。然后让人抢时间把第一道东墙以东的伤员拖走、再把铁甲等昂贵军械都剥走,以减少一些损失。
至于留在第一道和第二道墙之间的伤员和铁甲,就没办法了,这是在守军弓弩手眼皮子底下的东西,不可能撤走。
而就在曹军做这一切的时候,后方大营内夏侯渊也派来了火急信使,正式通知张绣赶快撤兵。
受伤的张绣无暇顾及这些,倒是一旁刚接过战场指挥权的冯楷闻言,心中顿时一沉。
冯楷跟路招交情不错,两人的履历也多有重合,曾经共事过很久。见到夏侯渊的信使,他便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问:“路将军的奇袭如何了?果然败退了么?是不是敌军防守太严密了!”
信使见他已经猜到,就直截了当公布了答案:“路将军被巨石砸死了,部下拼死冒险把他的尸首拉回来,但头找不着了。奇袭士卒死伤大半。”
“魏延小儿!阴险卑鄙!”冯楷气得拔出佩刀,在旁边的一辆葛公车木柱上乱砍乱剁,用力过猛把佩刀都砍断了,才算稍稍发泄了愤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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