睢水又不甚宽广,我们在南岸布置纤夫、撑篙手,不会被对岸张郃弓弩攒射骚扰么?而且巨筏只在南岸一侧受力,如何确保行进?不会被冲歪么?”
诸葛瑾微微一笑,提醒道:“子龙刚才肯定是听漏了吧,我刻意说了,我是‘让云长拆了木料,从南岸陆路运到上游,再组装起来’。
如此放入河中后,不是逆流而上,是顺流而下。光靠巨筏自重被河水冲击的惯性,就够满足七八成冲力了,再稍稍拉纤推撑、避免偏离航道即可。”
赵云一愣,这才注意到刚才漏听了细节。
原来子瑜想得这么细,一开始就想到要利用睢水的水流之力,而不是跟自然河流的力量对抗。
从下游换到上游,破坏效果一下子就能提升数倍。
这就不奇怪了。
反正子瑜就是创造了这个奇迹,如今都把关羽的部队带到这儿了,自己还有什么好纠结的?要纠结也该是曹仁张郃郭嘉去纠结。
赵云只是最后随口补了一问:“那若是当初此法没能及时奏效、延误了呢?”
诸葛瑾:“那也没什么,大不了就让云长带领徐州军的骑兵先行,来跟你会师、夹击曹仁。只是那种情况下,兵力未必有现在这么充足,而且我军靠信鸽实时保持通信这个秘密,也会立刻被人怀疑察觉到,不利于下次再阴曹贼一把。
而现在这样,至少我们可以假装是‘凑巧’,是我军见招拆招,破郭嘉的招破得够快所致。要是能让曹仁因此愈发不信任,郭嘉,让郭嘉也承担一些战败的罪责,互相推诿,那就更是意外之喜了——不过我也没怎么敢指望这一点就是了。”
赵云心悦诚服,子瑜不仅奇谋妙策信手拈来,关键是哪怕不奏效,也留着后手呢。
……
过去的事情,没什么可多复盘的。
赵云很快把话题拉回眼下的战局,也把“曹仁带着一万人撤回符离县、另外在蕲县留兵两万、己方之前数轮拉扯追击,只歼敌一万三”这些情报,用最简明扼要的话语,同步给了关羽和诸葛瑾。
然后赵云就直截了当求教:“……事情便是如此,你和阿亮想的计策,是我没用好,有点大计小用了,只歼敌了这么一点。后续又当如何应对处置?”
诸葛瑾沉吟了一会儿,消化了这个战果,理解了一下局面,然后安慰赵云道:
“子龙还真是严于律己,宽以待人。若是寻常将领,在曹仁手中以微小的代价、歼敌万有三千,还不得骄矜得意。
不过,我觉得这还真不算什么噩耗——虽然歼敌少了,可能少了一万吧,但是敌军被拖住得更多了,对于我军的全局战略,还是有好处的。”
赵云原本还在惴惴自责,听了诸葛瑾这话,忽然阴霾尽去,随后又有些不敢置信:“子瑜你这不是在安慰我吧。”
诸葛瑾:“都自家人了,当然是有什么说什么,我还用安慰你吗?我这么说是有道理的。
伱且想,我军今年秋冬阶段的最终战役目的是什么?我们是要趁曹军主力被牵制在河北的时候,实现哪些战果?是多杀曹仁的部曲么?不是!别忘了我们是要攻取彭城郡、泰山郡和汝南郡,东南山川淮河之险全据。
确保曹操灭袁尚后、腾出手来回师南下,也拿不回去,到时候险要尽在我手,哪怕曹军总兵力达到我们两倍三倍,也只能望而兴叹。
原先曹仁如果只坚守符离、竹邑这两座隔睢双城,睢水航道被彻底卡断,我军是无法阻挡曹仁坚守很久后、觉得兵力不支时,从睢水水路撤往睢阳的。
那样才是对我们最不利的局面,因为我们既不能确保歼灭敌军主力,也不能稳固拿住一块地盘——就算暂时拿下了符离、竹邑,乃至整个谯、梁之地,但这些地盘都是一马平川的淮北平原,无险可守。曹操灭袁后带着我军两三倍的总兵力泰山压顶而来,我们不好守,还要吐出来。
但是现在,曹仁在蕲县这个前不巴河后不着水的平原陆县丢了两万人,他就只能在符离、竹邑、蕲县三城死守到底了,蕲县的两万人被我们包围,是不可能有畅通的水路撤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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