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么说、虽然看上去和袁绍的观点一致,但实际上,却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无论谁讨伐国贼杨丑,我们都支持。袁绍表的司隶校尉麹义打杨丑,我们支持。天子实际准授的司隶校尉钟繇,如果也愿意纠察此事,我们也一样支持。
我们甚至可以放言:故大司马张杨被弑,已历两月。事涉司隶畿辅重地,司隶校尉本当纠杀乱贼,还河内清平。只因前任司隶校尉丁冲,当时病在危笃,无力管辖,这才拖沓至今。
如今既然朝廷已选出新的司隶校尉,此人自当勇于任事、戡乱反正,才有资格居此高位。若是尸位素餐,放任以下犯上的乱贼而不问,岂不是成了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徒、滚滚当朝;奴颜婢膝之辈、纷纷秉政?朝廷威望何在?信用何在?”
诸葛亮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让刘备诸葛瑾孙乾都忍不住耳目为之一明。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既然这一世还没发生眭固反杀杨丑给张杨报仇,那杨丑至今还是乱贼啊!我们也可以痛打落水狗,有什么不好意思表态的呢?
如此一来,曹操封钟繇为司隶校尉,如果钟繇不管司隶境内的这种下克上乱象,他就是朽木为官、禽兽食禄,德不配位了!唉,果然蝴蝶效应越来越猛,我的先知先觉有点不够用了……”诸葛瑾心中如是想着,刚才的迷茫也豁然贯通。
自己的智商,终究是太依赖先知了!
当蝴蝶效应越来越猛时,诸葛亮那种实打实的战略远见、见招拆招的真实智力,威力就慢慢显现出来了。
诸葛瑾心中稍稍有一丝危机感。以后随着历史被越改越面目全非,这种情况只会越来越明显。将来再遇到没有答案可抄的事件,还是让阿亮先说意见吧。
见诸葛瑾还在反思,刘备忍不住主动轻声询问:“子瑜,你以为此论如何?”
“啊……确实高明,我刚才劝主公暂时待价而沽,倒是显得枉做小人了。或许是这两个月里,我脑中先入为主之念已深,所以突然听说情况有新的变化,一时竟不能随机应变,没把司隶校尉换人这个变量考虑进去。”
诸葛瑾很干脆的承认了,还自我剖析了一下,把原因归咎于自己“路径依赖、惯性思维”。
刘备一听,这很合理,便干脆拍板了:“既如此,我们就先上表,表达对戡乱杨丑的支持!只打杨丑,不提曹操!曹操只要改正,不再包庇杨丑,就还是忠君汉臣。
如果曹操执迷不悟,那我们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先打击一下曹操的声望,将其讨袁术后攒起的‘大汉忠良’虚伪面具揭开!便于后续的行动!”
刘备说完后,自然当天就得写奏表,表姿态,然后又要劳烦孙乾或者孙卲,跑一趟许都了。
考虑到这次的奏表可能火药味会比较重,使者的安全系数比较低,刘备思之再三,还是选择了相对没那么亲近的孙卲,来干这种得罪人的差事,让孙乾先歇歇。
这个插曲并没有耽误多少时间,两天之后,三人再次启程,分道扬镳南下。
临别之时,诸葛瑾又最后交代了二弟几句:
“阿亮,你们到了江夏之后,当以笼络荆州士人之心、彰显主公仁义、礼贤下士美名为重。刘表虚名溢美,但不能用人,流亡北士不得志者多如牛毛。武昌与汉阳仅一江之隔,好好用心,当大有可为。
另外,我在豫章时,边境哨探斥候便有过越境探查,我曾总结过对面江夏的种种地质特征,觉得鄂县应该会有铁山。后来讨伐黄祖那两个月,我也抽时间视察过鄂县,进一步确定鄂县南边的那座山上有铁矿。
伱赴任江夏太守后,可着力勘探,把开矿冶铁炼钢诸法再优化整顿一下。我这里有数卷心得,也都是去年在芜湖搞灌钢法和耐火熔炉时,总结出来的,你到鄂县后也能随时参详。
至于到了南方后,改良农具、试点新的耕作农艺、改良烧瓷、炼铜铸币诸般巧思,我在豫章和丹阳搞就行了,不用你操心,你只管找矿、开矿、炼钢,有闲暇就关注一下育种,我们兄弟分工,正好事半功倍。”
说着,诸葛瑾临别又送了几卷心得给二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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