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袁术本人或许能因此而多活一阵子,但对天下整体肯定是有利的,可以少造很多杀孽,别无他意。
袁涣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也是真心接受了这个说法,愿意冒着危险入城劝说。
……
当天午前,袁涣便被寿春城内的仲军将士反复搜查后,押到了袁术面前。
袁术看到袁涣为使,第一反应也是大怒:
“袁曜卿你这个背主之贼!还有脸来见朕!你把义成咽喉之地白白送给赵云,带头降敌,你当朕不敢杀你么?”
袁涣面无表情:“袁公,在下投效之时,你尚为汉臣,你我皆为汉臣,而后伱自行篡逆,道合则同,不合则去,有何背主之说?
我此番前来,也是为袁氏性命血食而来,玄德公有好生之德,不愿数万生灵随你同朽,愿意给一条出路,既能让两军少死数万人马,也能让袁公一族多活一年半载,此两全其美之策,何不细听?”
袁术怒不可遏,从御座上霍然跃起,抽出宝剑就几步冲过去,架在袁涣脖子上:“巧言令色的狗贼,辱朕太甚,你真当朕不敢杀你?!”
袁涣叹了口气,语气诚恳:“我曾失足于此,将军杀我,不过是全我汉臣气节,洗刷我昔日之辱。而杀我之后,将军满门必再无孑遗,欲得全尸病亡都不可得,必遭百倍残虐。
合肥两万七千余众,最后降者过万,被俘数千,全军覆没,刘勋也被乱箭射杀,纪灵在义成被一鼓而灭,此后诸县望风而降,若非玄德公威势如此迅猛,将军何至于龟缩此城?
寿春坚固,纵然过于合肥,也不过徒增些旷日持久的杀伐,并不能改变结果。而且今年秋粮贵军怕是一粒都收割不上来,此时围城,最终也是饿死。
真到了那一步,玄德公也不会给你突围活命的机会了——狐死首丘,难道将军不想回汝南看看么?”
袁术看对方丝毫没有惧色,反而没了底气。
他也想多留一点后路,至少不急于现在就彻底把路堵死。
而袁涣看他犹豫,继续说道:“天下诸侯,谁最对不起将军,谁秉公而行,将军应该知道。曹操居于幕后,假借天子让众诸侯与将军为敌,吕布反复无常,曾经与将军为盟,而后突然背盟。
唯独玄德公,虽也曾奉诏讨逆,但昔年也是将军先攻入徐州境内——说到底,不过是将军持门户之见,觉得曹操跟袁氏皆高门大户,虽得占据州郡,亦可容忍。而玄德公起于织席贩履,得替陶谦而据徐州,将军咽不下这口气。
然不管往年如何,将军称帝之后,玄德公也一再忍让防守,曹操、吕布皆偷袭侵你州郡,玄德公不过是最后动手的。三方诸侯之中,谁与将军冤仇最深?谁与将军冤仇最浅?
如今将军想要抛弃汝南宗族,为一时之气长短,与冤仇最浅的诸侯拼到身死族灭,还放弃了逃到英霍山周旋的一线生机,纵然死后,也为天下人耻笑。”
袁术脸色越来越难看,气急败坏地一挥手,让人把袁涣押下去,先在驿馆内看管。
然后,袁术足足花了好久的时间平复心情,然后才跟手下文官阎象、杨弘等人商议,
显然,袁涣那番“各方诸侯与袁术仇怨深浅”之论,也是有所打动他的。
只可惜,袁术内心对于门第高低的执念暂时怎么都放不下,这番讨论也就一时难有结果。
论恩怨,曹操和袁术的恩怨,吕布和袁术的恩怨,确实深得多了。
袁术忽然意识到,当初他不恨曹操得州郡,唯独恨刘备得州郡,就是因为刘备出身太卑贱。一个织席贩履的下等人,也配有前途?他四世三公之门的眼里,哪揉得这样的沙子?
最终,在一番内部讨论后,阎象表示,如今张勋在汝南,最近是否有坚守,尚不可知,内外消息隔绝。不如先派快马斥候信使,去汝南联络了解情况,再做定夺不迟。
要是汝南那边近况更恶劣,那放弃寿春只会死得更快。
而且,还可以通过“刘备军是否会截杀派去汝南的斥候信使”,来判断刘备军有没有诚意,有没有真的四面合围寿春,或者有没有绕去淮河上游枢纽节点楔入一些钉子、卡断咽喉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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