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枉低垂眼目,“敢问殿下,这些文书,从何而来?”
百安大长公主瞥了眼文府丞,“全仰仗文大人大义灭亲。”
吴枉藏在纸笺后的指节发白,一切坚不可摧的联盟,只能从内部瓦解。
江南官场官官相护,形成了一张坚固又宽泛的天罗地网——着绝非一日之功,以往的上位者不是没想过刨根,但看家的把土踩得比铁还实,你从哪里下锹?
姓文的,官职不算低,三品,真正要紧的东西接触不到,但确实是那张天罗地网里缠绕四方的支点,无论是因姻亲结成的关系,还是师门或同乡搭建的桥梁,他就像一个四通八达的岔路口,一旦他处开始崩塌,落石便会沿路砸落。
吴枉紧紧抿唇,在心中思考对策。
瑟瑟发抖的文府丞低着头,惧怕地向后退了半步,欲哭无泪:妈的,江南官场,他还回得去吗???两军交战还不斩来使呢,大长公主怎么悄无声地就把他给卖了呀!
百安大长公主心情很好,催促吴枉,“吴大人,这个案子,很难办吗?”
吴枉当即站起,躬身垂首,“难办倒是不难,只是要花大力气佐证这些文书的真假、关联——微臣在此,人单力薄,又即将前往福建,一日两日,恐怕交不出答卷。不如,将文、曹两位府丞均暂扣应天府,传书回京,立刻派遣督察院来人仔细查办。”
乔徽垂眸一笑,偏头看络腮胡,果不出所料,这厮如听天书,已两目空空,不知神游何处。
乔徽微微探过身,轻声开口,“华亮兄,你可听懂?”
络腮胡如梦初醒,“啊?”,“噢,从太阳月亮那里,我就没听了。”
乔徽:...很好,看来混西北不需要智商。
乔徽偏头侧眸轻声道,“吴枉不想查办这个案子,便以事多人少为由推辞,将督察院牵引出来顶包,一则为传输消息回京,为江南官场赢得缓冲时间;二则吴枉本就出身江南官场,大长公主一定要从这件案子里办几个人,他尚且依附李阁老,本身就还未根深叶茂,他没有必要做这个马前卒得罪人。”
络腮胡似懂非懂,有些难受扯了抹笑,“唉,真烦。要不然我晚上把他们全杀了!“
乔徽不由勾唇一笑:烦?不烦啊,很有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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