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儿”抖抖抖,将怀里的本子和银票献宝似的递给案桌后的主子,一开口分明是个小丫头的声音,“姑娘姑娘!给您!”
小熊姑娘笑眯眯地接过本子,扇风似的将本子内页浏览一遍,又温婉轻笑着将本子丢到桌面,“...你是真的胆子大,造假只造三页纸,但凡他心思重,多翻两页,咱们这局就演不下去。”
小熊姑娘身侧伸出一只纤细长茧的手,将本子重新接过,手的主人显金不满地“啧”一声,“时间有限,既要和你搭上线,找个面生的童子,又要写锦囊、又要造假账册,还要提前假装山匪买通打更的人...”
“做成这样,已经很好了!我昨晚一晚上没睡啊!”
真以为她做局,都做成工业化一条龙了!?
她一个人又是编剧,又是导演,必要是还是声音指导——显金将红蓝宝弯刀匕首珍重收起。
这可是这场戏的重要客串,杀青时务必奖励一只鸡腿。
小熊姑娘抿唇笑起来,眉眼间非常愉悦,“怎么把出借人写成富顺宝斋,不怕他直冲冲地找上门,三言两语间就把咱们这局给破了?”
显金轻笑一声。
陈老六,这种老六可能会冲上门做这个事。
陈老五,呵呵,他不可能。
三个字,他不敢,他怕死!
千年的狐狸,熬得不容易,最珍惜皮毛。
如果他拿得出来这笔钱,他一定宁可破财消灾。
而根据显金对桑皮纸作坊的利润推算,这么十多年了,陈老五手里大概也就是五六千两的存货。
她已经赚了他二千两了,那还不如让剩下的银子,在她这儿团聚得了——但愿钱长久,千两共婵娟嘛。
小熊姑娘再笑,“如果他死撑着不给,怎么办?”
显金笑道,“那就把条子递给富顺宝斋呀。”
术业有专攻,她不相信一家源远流长、素质过硬的赌坊会轻描淡写地放过到嘴的三千两。
小熊姑娘笑着摇摇头,“三千两诶,你也舍得。”
显金端起茶盅喝了口茶,意味深长地摇摇头,“我爱钱。”
“但我更爱陈五自食恶果、罪有应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个局,演到如今,无非两个结果:
第一个结果,陈老五明天送银票来。那么他几乎被掏空了,一个兢兢业业半辈子揽财的人,临到五十岁快要功成名就了,嘿!存款全没了!你猜他会怎么做?必定是卷土重来,甚至得寸进尺地进一步敛财呀!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一旦他一动,就在宣城的显金抓着把柄往外拽,还怕斗不过他?
第二个结果,他扛住了,坚决不送银票。那么打手富顺宝斋出场,富顺宝斋找上陈家,瞿老夫人或许会帮他善后,可善后容易,东山再起难,一旦陈老五失去瞿老夫人的信任,陈老五留下的位子,自然而然就是她的。
显金再低头喝了口茶。
小熊姑娘想了想,笑容婉和,“他想杀你,你就是拿刀捅他五十下,也并不为过。”
显金手轻捏茶盅,微微摇头,“我不是山匪,更不是狗急跳墙的陈老五。”
她只想安安分分做生意,在搞事业的宏图伟业中,清晰看到自己的想法与价值闪闪发光。
她的思维,若被这种人同化,那岂不可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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