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正理所应当地捻针揉穴,“上次是上次,这次显金不是着急赶路吗?”
陈敷:???
他很想土拨鼠尖叫。
但是他不敢,他的脚上还扎着那么那么那么长的针。
显金送王医正出门,王医正看了看天,“至宣城若有恙,可来信,老夫如若不至,也必会遣徒。”
这么久以来,王医正一直以来待她都很好。
显金感激地点头,“是,逢佳节年关,显金必定记得给你写信问好。”
王医正手捋胡子,摆摆手,“无须无须,好事莫来信,来信无好事...”王医正抬脚向水东走去,“好好的吧!”
你若好好的,也算对得起那位与之有两三分相似的故人啦!
显金站在门廊看王医正走远。
施针后第三日,陈敷虽仍旧一瘸一拐,但疼痛感减轻了许多,显金看天气正好,便终于驾骡车出行,宣城总共派出四架骡车,显金自己掏钱在泾县又买了一架,才将家当装完。
显金、宝珠、张妈妈和锁儿乘一辆,周二狗、郑家兄弟乘一辆,陈敷、李三顺还有陆八蛋乘一辆。
“看吧”两位姐姐还在张文博家中茶庄做事,只待泾县铺子一事交接尘埃落定,显金在宣城扎下根来,再考虑将他们拖家带口接过来。
与两位姐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还有手上工作没做完的希望之星。
都稍后再来。
宝珠将头巴巴地在骡车车壁,听“哐哐哐”的声音,隔了一会儿轻扯显金衣角,“我们还会回来吗?”
泾县对显金是过客,对宝珠是家乡。
显金反手握住宝珠的手,笃定道,“会的,到时山长与宝元,也会一起回来。”
宝珠眼眶微红,深深抽了抽气,努力不叫眼泪珠子落下来,将头埋在张妈妈怀里。
显金伸手抚了抚宝珠的后脑勺,轻轻叹口气。
车帘子被风吹动,城墙上乔山长所书‘猷州’二字风骨犹存——听陈笺方说,县丞崔衡坚持不将这副城池牌匾取下,头上顶的压力不比当不上知县的少。
显金仰了仰头,再见了,我亲爱的过客。
......
骡车的行驶感受不比马车,更不比后世的宽敞大巴;石子儿堆砌的城道,也不比泥糊的官道。
显金于泾县往返宣城很多次。
她直觉此次,路更陡。
显金撩开车帘,看外面重峦叠嶂,五架骡车在树林中穿行。
显金蹙眉,问驾车的车夫,“这是哪条道?”
车夫抖了抖手里的麻绳,囫囵道,“走的老路,听守城墙的官兵说,昨夜大雨,城道被几棵栽倒的大树挡住了,绕不开,咱们走老路,多一个时辰,但今天肯定能到宣城。”
多一个时辰?
显金眯了眯眼,想起瞿老夫人那封信,问车夫,“听口音,您是滁州人?”
车夫笑笑,“这都听得出来?滁州到宣城混口饭吃!刚进牙行,就被陈家租了。”
滁州。
好熟。
显金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地名。
可始终想不起来。
显金沉着脸将车帘放下。
张妈妈轻声问,“怎么了?”
显金摇摇头,蹙眉开口,“没怎么,只是心跳得有点厉害...”
显金话还没落地,便感受到了一阵剧烈的摇晃!
显金下意识地抱住宝珠,手死死撑在车厢内壁,半蹲起来,一把将车帘摇开,待看清车窗外的景象,不由瞳孔猛然放大!
宝禅多寺!
宝禅多寺!
土匪窝子!
陈六老爷!
车夫将路绕到了宝禅多寺来了!
如今外面的杂草中,密密麻麻地半蹲着藏了十来个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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