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管事眯眯眼,眼神轻飘飘地先落在了陈敷脸上——这位雀神,正全神贯注地盘算自己哪张牌打错了,丝毫没注意两个小儿女的言语官司。
再落到李三顺脸上——很好,这位咬卵犟正在算兜子里的钱,好吧,就算这咬卵犟不算钱,也一定注意不到隔壁拉丝的目光。
再看隔壁牌桌,正热火朝天地闲聊打屁。
董管事咂了咂嘴,将桌上的牌往中间一推,噼里啪啦的,“再来再来!”
.....
大年初三,陈笺方开工读书上课,显金起个大早,打了套八段锦,吃早饭时见到陈敷,显金给陈敷打了个招呼,“三爷。”
陈敷举起爪子,欲言又止。
显金笑了笑,低头喝了口粥,吃了口菜包子,“嗯,韭菜粉丝馅的,还不错。”
陈敷胡乱点头,“是不错。”说着又咬了口手里的酱肉包,“吃起来还有肉味呢。”
显金失笑,“您考虑清楚了?”
陈敷“啊”一声,随即明白过来,迟疑着点点头,“...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干?”
显金郑重其事地将手里的碗和包子全都放下,双手撑膝,十分认真地与陈敷娓娓道来。
三个时辰后。
初春艳阳普照,宣城府文正街道的柳芽抽出如丝新枝,翠绿蓬勃。
两行柳树后,一列飞檐灰墙的平房建在黛青无波的水边,偶有乌棚小船划波而过,船撑划破水面,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
陈敷目瞪口呆地站在平房前,看人流如织,三三两两的男人神色匆匆地从平房里出来又进去,进去又出来。
陈敷艰难地吞了口唾沫,“...咱们杀到宣城来的方法,就是来赌钱?”
平房挂着“四方来财”的描金红木牌匾,下方刻有印章“富顺宝斋”。
“宝斋”不过是,时人对赌坊的美称。
这里四五间平房,都是赌坊。
来往匆匆的赌徒,或印堂发黑,或嘴唇发乌,或蓬头垢面,或贼眉鼠眼。
显金背着手,立于陈敷身边,神容轻松地点点头,“是的,去赌钱,我给您三百两银子,你连赌五天,咱们赌到初八回去,到时候您三百两银子输完,再去搞二千两银子。”
陈敷不可置信地看向显金,“你给我三百两,你让我换二千两,剩下一千七咋个补?嘎腰子啊?”
显金抿唇笑了笑,嘴唇轻启,“去借,找赌场里放印子钱的,姓霍的借。”
陈老五那极为得宠的小妾,人称,霍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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