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
两个大字,笔走龙蛇。
用的一看便极沉手贵重的深褐色黄花梨木,镌刻入木三分,用金箔吹化镀了厚厚一层,整个牌匾看上去华丽富贵,牌匾之下是一串漂亮的丝绒花,丝绒花下缀着几串大拇指均等大小的珠串子,三面成一墙的木窗由稍浅一点的浅黄色黄花梨木制成,糊窗的纸选的四层贝母珊瑚撒金笺。
中间那扇黄花梨木门板上挂着一支鹅黄色羽毛红宝石风铃,风铃后拿丝绒红布另罩着一块小牌子。
整个店子,看上去至少是人均四位数的量-贩-式高档会·所。
嗯...具体怎么形容呢...
这个店子的审美,非常符合泾县此等大小规模县城里有钱人的中式审美——珠光宝气、金光闪闪、一看就价值不菲。
油布一拽下来,众人:“哇”。
太...太...闪了吧!
陈敷昂着头迎接“哇”声。
有好事者挑着眼角,对着陈敷,“三爷,你这‘看吧’是个几个意思呀?文不文、武不武、词不词、句不句的,别是你窝在你娘怀里睡着了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咧!”
就差指着陈敷鼻子说他是“妈宝男”了。
陈敷气得“哼唧”一声。
这人是隔壁布庄的黄老五,烦得很。
大家都是二世祖,他偏偏要当立在鸡群的鹅,非得自己开店,先在县衙门口开包子铺,再在山院门口卖四书五经,两门生意都死得惨——这他娘不死都奇怪,人县衙早上有餐供,谁会在门口花自己的钱买包子?人家都去青城山院读书了,谁他妈还读四书五经这种基础课程啊?
这不是在王婆面前卖瓜?
还是吃了没有文化的亏。
陈敷在心中翻了个白眼:店子里里外外都是屎壳郎的主意,用什么木材、糊什么窗户纸、啥时候开张、以哪种形式开张...
他闺女啥都安排得妥妥帖帖的,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干啥去操这个闲心?
他和别人可不一样呢~
别人要辛苦给崽子攒嫁妆,他崽子能给别人攒嫁妆。
陈敷刚准备张口胡说八道,显金笑着开了口,“黄五爷,您恐怕没这个机会来‘看吧’检查指点!”
黄老五不服气,“你这店子虽看起来亮堂,我黄老五也不是兜里没钱的人!”
显金笑了笑,“‘看吧’营业,只面向诸位姑娘、夫人,您...”显金扫了眼黄老五,笑得极为真诚,“您要不等下辈子再来试试吧?”
围观诸人“诶”了一声,好像没听明白。
显金笑着将风铃后的丝绒红布取下来,露出两行字。
“芙蓉不及美人妆,水西风来珠翠香;百货风行财政裕,粉甸云集市声欢。”
显金提高声音,“‘看吧’只做女子的生意,无论是深藏闺阁的姑娘,还是嫁做人妇的奶奶,甚至儿孙绕膝满堂欢的太太,都可来‘看吧’消遣一二。”
“店子自收钱的掌柜,至跑堂的小儿,至后院的伙计均为女子。”
“诸位姑娘、奶奶、太太均可放心,在此处,您可安全、安稳、安乐地享受惬意时光。”
众人哗然,陈敷却目光灼灼地看向显金。
这些念头...艾娘同他说过。
艾娘说,“如今街上、市井里多是男人们去的酒家、茶楼、风月馆...女人呢?女人去哪儿?去绣庄?去银票行?去布店?女人去的地方,都是干事的;男人去的地方,却多是消遣的。”
陈敷眼眶微湿。
显金,如今开了一个店子,只为她们。
若艾娘知道了,必定欢喜。
陈敷低头拿袖子擦了把眼角,显金真的...他哭死。
围观诸人听显金说话,听得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一阵后,有个站在前排,身穿靛青镶斓边高襦的姑娘讷讷开口,“...那...那咱们姑娘家进店子能做些什么呢?”
显金挑眉笑道,透露出丝毫狡黠,“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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