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显金的暴发户亲爹说过,听人说话,不仅要听字上的意思,还要听字下的意思。
陈笺方这话,明说自己,至于字面下,说的是谁——反正显金听懂了。
显金看了眼打了个呵欠的七叔祖。
好吧,字面下的本人,一点没听懂。
真羡慕。
听不懂别人言外之意的人,真是活得好自我、好开心呢!
显金低头喝了口茶水,再听陈笺方开口,“若七叔祖同意将此事全权交予我,那我明日便约定崔衡一叙,若您有更好的想法,那二郎也全力配合,唯有一点,如有借支,必须走公账。”
陈笺方再加了一句,“咱们陈家适婚定亲的姑娘,不止左娘一个,甚至她妹子右娘,再过几年也该定亲了,到时候一碗水端不平,平白叫您受人责骂,也平白叫左娘落人话柄。”
显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倒没想到这点。
陈家要嫁人的姑娘肯定不止陈左娘一个,这个多给了五百两银子,那下一个多不多给?
一个就是五百两。
泾县作坊的利润啥也别干了,全特么嫁闺女了。
显金也不是给陈家打工,全给大魏朝的婚嫁人口大事贡献力量了!
显金自认没有这么高的思想觉悟,便向陈笺方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
陈笺方清了清嗓子,感受到显金灼热的目光,略有不自在地移开眼。
七叔祖张口又想骂,可话到嘴边,看了眼杀气腾腾的贺姓拖油瓶,便阴沉沉开口,“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便将左娘的婚事彻底交给你了——若要退婚,你既要当中间人和崔家谈条件,又要帮忙给左娘再找一门更好的婚事;若不退婚,你便要叫崔家踏踏实实、心甘情愿地叫左娘嫁进去。”
这个死老头子!
甩锅比甩头发还快!
是哪一辈的祖宗跟对了阎王,咋啥好事被他们占完呀?
陈敷不可置信地看向七叔祖:好久没见到比他还不要脸的人了。
七叔祖再道,“再者说,退一千道一万,左娘嫁的是县衙官吏,本就是高嫁,宗族多出点银两陪嫁本也是人之常情,二郎,这一点,你要考虑进去才行啊。”
这...这不是变着法地向本家要添妆钱吗?
事实证明,不要脸的人,只会不断刷新认知。
陈敷都惊呆了。
这么不要脸…
他确实学不来,学不来。
陈笺方微微抬头,笑了笑,“若崔家愿意多出彩礼,我们家必定不给左娘丢面。”
显金愣了愣。
她以为陈笺方会说“平而后清,清而后明”或“大道之行,天下为公”等等之言...显金低头抿唇笑了笑——到底是她希望过高,“人且毋分三六九等,是为大同”的道理,确实太过先进。
显金对这个回答略有呆楞,七叔祖却对此明显不满意,这份不满意却不能诉诸于口,只好狠狠地砸了拐杖,深看陈笺方一眼,扯着嘴角似笑非笑地叹了口气,“老夫今天就回家跪求上苍,恳请老天爷叫瞿嫂子再活长一点!”
瞿氏照顾宗亲、重用宗亲、看重亲缘关系,就算他们稍有越界,也息事宁人,若有所求,必定倾力相帮。
陈家几房无论主支,还是偏支,在她手下讨生活都还算松快。
如今这小毛头,却是个面冷心寒手又硬的!
陈笺方笑了笑,“小儿同求。”
七叔祖冷哼一声,带着窝囊驼背的儿子和哭哭啼啼的儿媳走了,陈左娘惨白一张脸紧跟其后。
陈敷打了个呵欠,伸了伸懒腰,正欲往里走,想了想转头斜眼冲陈笺方小声说了一句,“...有些坏才,没必要太管他。”
你爹早亡,未必没有思量过重、负担过大的原由...
陈敷到底没把这话说出口。
陈笺方没有直接回应回应,起身拱了拱手,“谢三叔关心。”
陈敷哼了一声,嘴巴比拳头硬,“谁说是关心了!我只是话比较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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