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笺方顿了顿,语气怅然,“杜家确实困难,杜君宁的父亲原是青城山院考出去的秀才,本是乡试的种子,却因一场风寒丢了性命,留下孤儿寡母在世上讨生活——杜家宗族吞了他们的祭田,又收了杜秀才留下来的房舍,杜家婶子娘家离得远,又顾念杜君宁要在山院读书,便硬撑着一口气留在了泾县...日子很是艰难...”
“其实今日,你可以送一些纸给他们...”
显金头摇得像拨浪鼓,“不可送!不可送!”
说起杜君宁他娘肩上的染料印子,右手指腹的厚茧子,显金轻声道,“...是个极为要强的女子,宁肯去染坊和男人争饭吃,又怎会接受旁人无端的馈赠?”
陈笺方唇角抿了抿,低了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雨好像下得渐大了。
显金埋下头,将目光从伞下探了出去,正好接住一串一串沿着伞檐往下砸的雨珠。
她好像终于有了些实感。
有了些许死而重生,穿越时光的实感。
先前,无论是想办法离开孙氏的辖制,还是在泾县卖纸做纸,她似乎都以一种游离在外、侧眼旁观的第三者视角,观察着这一切。
今晚。
杜家婶子朴素的感谢,小童儿三个踏实的鞠躬,却让她陡然生出,她确是画中人之感。
从铺子到老宅的路不长,但陈笺方刻意走得很慢。
显金也未曾察觉,甚至伸出手去,轻轻触碰了伞檐处滴落的雨水。
冷、轻、脆。
灯笼的光,氤氲在路面不大的水潭上,晃动着,将自己折射成天上的月。
显金轻轻叹了一口气。
陈笺方侧眸,“怎的了?”
显金怅然道,“下雨,我们有伞。”
但,他们没有。
杜君宁没有。
被两个哥哥打得腿肿面红的王三锁没有。
曾经的那个,被身份尴尬地扔在后宅院里的贺显金,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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