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狗眼眶也有点红,“去年三顺师傅携二十余名做纸师傅就在前面那个作坊干出来的四丈宣!干了四天四夜,捞了半刀,如今还剩二十七张。”
周二狗眼里有泪,“四丈宣算什么?李大师傅还在时,咱们家能做六丈、八丈宣…一刀纸就一百五十两银子!如今李大师傅不在了,再也看不到泾县百来个造纸师傅一起捞纸了!”
四丈尚且如此壮观。
何况八丈。
一刀八丈宣卖价一百五十两,合十万元。
那么,钱呢?
显金想起账上那惨淡可怜的一两一钱,心里呵呵一声,一千两银子——讹少了!
显金盘了一圈,心中有了计较,和董管事作了耳语交待,在作坊对付着吃了白水菜和粟米饭,下午陈敷与显金一道去田黄溪,茶舍临溪而建,对面就是大名鼎鼎的青城山院,许是午休过后,来往诸生均着细布长衫,睡眼迷蒙地一边揉眼睛一边拎着布袋包步履匆匆向里去。
显金收回目光,便见不远处来了位面色黝黑、身量矮小、四肢粗壮的中年男子急匆匆地来。
显金笑着迎上去,“李师傅吧?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李三顺一来见来者一个着粉色绫罗、头戴宝石顶帽、面粉眉黑的男人,另一个神色冷淡、细眉细眼,穿了身粗布衣服,头顶一支木簪束发的年轻姑娘.
李三顺两眼一黑,顿觉前途无望,绝望地长叹一声,“陈家就派了你们两来?”
就派了你们两个?
一个纨绔,一个娘们?
李三顺一屁股坐到木凳上,抹了把眼睛,“…二狗说老家儿来了人,要把咱泾县做起来!我高兴啊!我高兴得两天没睡着觉啊!梦里都在做纸!”
李三顺瞥了眼那纨绔。
纨绔刚刚在吃花生,嘴角边还挂了片花生红皮。
什么傻蛋玩意儿!
李三顺悲从中来,老泪纵横,“…陈家对我们老李家有恩,我娘是被老东家一根老参救活的,我们报恩!我们一家两代三口拼死拼活地干!”
“可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你懂啥?”
“你懂吃花生!”
“这娘们又懂啥?”
李三顺拍大腿痛哭。
陈敷有些手足无措。
显金摁住陈敷的肩膀,待李三顺老头的哭声渐弱,方冷静开口:
“我不懂做事,但我会卖纸。”
“您会做纸,我会卖纸。”
“我们卖了纸才能有钱,有了钱,我们才能做更好的纸,到时候我给您请一百个帮手,凿最宽的水槽,做最豪横的大纸张,必让您重现八丈宣的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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