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金“唉”一声,规规矩矩地将手里东西放下,老实坐在凳子上,认真答了句,“我在,您说。”
陈敷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真不知从何说起。
“今天的戏挺好看的。”陈敷讷讷道。
显金笑了笑,“您后来都没看进去,黄郎被奸人所害失去全部家产,后来靠货郎担再起家业,是个好故事。”
天已经黑了。
显金望了眼窗外,店肆铺子都在往回收灯笼了,保持笑意,“谢谢您没有拆我的场。今天早上陈六老爷和猪管事企图用这八百两银子贿赂我放过泾县这几年的账,我收了,又见铺子里无多人,与账册上每月发放的例钱对不上,便想其中必有猫腻,这才设下这一局。”
陈敷心里乱乱地摆摆手,“我看出来的,我又不是个傻的。”
是,你只是动脑子的次数比较少。
显金点点头,表示赞同了他这个说法。
“朱管事和陈六老爷有问题,你预备怎么办?”陈敷忧心忡忡,“他们愿意给你八百两,账上的亏空必定不止八百两,我们补上了这八百两,多余的怎么办?”
“我身上倒是还有四五百两银子,等会让阿董交给你。”
“头开了,总要圆上,不能虎头蛇尾,咱们能走一步是一步吧。”
实在不行,一封快信送到宣城。
掏空他娘的荷包!
不肖子陈敷有恃无恐。
显金笑着摇摇头,“会有人补齐的。”
陈敷没听懂,但见显金胸有成竹的样子,便跟着高兴起来,“你可真厉害!”
显金以为陈敷要表扬她不到一天就把端倪揪了出来,正在组织语言自谦,谁知便听陈敷兴致勃勃又道:
“你把笔尖磨那——么尖!是故意的吗?!”
故意啥?
故意拿笔尖当凶器吗?
那她的兵器,还挺特立独行。
显金无语地默了半晌,见陈敷一瘸一拐地预备下楼,便跟了上去,隔了一会儿方轻声开口,“三爷,我...我擅自插手泾县作坊的事情,您会不高兴吗?”
陈敷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啊”一声后,想了想才直白道,“我闻此艺在专攻,莫起妄念思冥鸿,我虽然不清楚你是哪里学来的这些办法,但明显你比我厉害,我虽姓陈,却一定没有你做得好,你愿意做,也是我的福气。”
意思就是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
她就像陈敷手下的ceo,陈敷控股,她管事,算是高级打工仔。
陈敷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娘从来不觉得我聪明,但我看人还挺准的——你对陈家没有恶意,你对我更没有恶意,你若有恶意,完全可以收了这八百两银子,伙同那两个傻子来哄骗我。”
“但你没有。”
就像你娘。
你娘临到死都没爱过我。
但她也没伤害过我。
这样就很好了。
我很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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