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直至江浩然真正醒来,她早就不堪重负的心灵防线这才全线崩溃,她及及可危的情绪阀值也一下子被情绪洪流彻底冲破,尽情宣泄起来。
江浩然虽然醒来,可整个人仍旧十分虚弱,就像是大病初愈的病人一样,仍旧提不起半点精神,而且他的昏迷是真正的昏迷,就连神魂都彻底失去了对外界的一应感知,若不是过去经启动了自我保护机制自行运转,不间断修复着他的神魂,他究竟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究竟还能不能够醒来,这都是未知数。
但好在,他终究还是渡过了危机。
尽管他此刻还并未痊愈,甚至距离痊愈尚还有一段不能算短的时间,但好消息是,醒来后,在自主意识的控制下,他的恢复速度将得到全方位的提升,甚至还会随着他的状态不断好转而持续加速,直至他完全恢复。
这便是过去经的强大和可怕之处。
如果不是因为身处末法时代,而是和洪易一般,处在一个灵气富裕到完全可以任他攫(jué)取的世界,他也一样能够做到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在一夜间恢复如初!
可惜的是,这个世上有如果二字,可谁也没有本事让如果成为现实。
不管怎么样,江浩然终于还是醒了!
“你……你,怎么哭了……”江浩然听到耳边刻意压低,却仍旧难以完全抑制住的抽泣声,不由艰难地转过头,看向赵玉墨道。
“没,我,我没有。”赵玉墨赶紧擦抹眼角,努力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可赵玉墨欲盖弥彰的样子又如何能够瞒得过江浩然呢?
但江浩然也不拆穿她,而是回正视角,默默地看向窑顶,良久,他倏然一叹,终是道:“辛苦你了,玉墨。”
“呜呜呜……”
赵玉墨怔住了,好不容易才重新捡拾的心情,却是被江浩然突如其来的一句关怀给整得彻底破防,豆大的泪珠,再也耐受不住,扑簌簌地往下直落,声音也再度变得哽咽起来:“先,先生,玉,玉墨,玉墨这不是在哭,而是,是见到先生脱离危险,发自心底的为,为先生感到高兴,这才喜极而泣……”
赵玉墨没有说谎,但她话里话外,明显还是有所保留,显然,她是在害怕,害怕自己如果真的一旦毫无保留,有朝一日还会覆车继轨,重蹈覆辙。
那种被最亲近、最信任、最依赖的人背叛的感觉,普通人也许经历一次就足够刻骨铭心、痛不欲生了,可她赵玉墨却一连经受了二次!
无论如何,她都经受不起第三次打击了!
诚然,江浩然救过她的性命,完全有资格,也有理由摆布她的命运,她赵玉墨无以为报,权当做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也就是了。
可她唯独不能做到的,就是再一次对一个男人敞开心扉、毫无保留了!
如果说,她过去将希望全部寄托在男人身上,根本就是一个错误愚蠢的决定,注定会像一个诅咒般让她不得善终的话,那她现在知错了!
就算面对的那个男人曾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不敢再那么做了,因为她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认命了!
既然有些事情打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的话,那自己又何苦再重蹈覆辙呢?安安心心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踏踏实实的还情报恩不就够了么,为什么还要抱有一些不切实际的非分之想呢?
说起来,赵玉墨确实是一个苦命的女人,她本出生在书香门第,自小也接受过良好教育,不但精通琴棋书画,还通晓四书五经,古诗古词更是信手捏来,可就是这样一个本该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的女子,偏偏没有遇到一双好父母。
她的父亲,是个嗜赌成性的赌鬼;她的母亲,是个水性杨花的荡妇。
四岁那年,荡妇母亲就丢下她跟别的男人跑了;十岁那年,赌鬼父亲又把她给卖了,直接充作赌资抵押给了在赌场做赌头的堂叔,十二岁那年,堂叔死后,堂婶更是将她视为累赘给卖到了花船上,完全不顾念丝毫亲情。
亲情?你要问亲情是个什么东西,赵玉墨还真的答不上来,自打她记事起,她就没感受过什么叫做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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