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跨了门槛,殿里头的咳嗽声传了出来,紧接着又有略显沙哑的女声轻轻的响起来:“早上的御神丸吃了吗?”
“吃了。哪敢不吃啊?”
这般对话,自然除了帝后之外再无二人。
傅真眼望着脚下,跨门三尺之后就提起袍角跪了下来:“臣妇傅真,叩见皇上、娘娘。”
先前的对话声消了下去,没多会儿便有环佩叮当的声音传来,傅真识得这股淡雅香气,乃是宫女们用的玉兰香。
而在玉兰香之后,是渐渐转浓了的草药,同时与之响起的,是平稳的轻微的脚步声。
“抬起头来吧。”皇后的声音此时就清晰地在面前,沙哑的嗓音听起来满含疲惫,即便如此,从前这位开国皇后让人熟悉的温和柔婉,还是蕴藏在其中。
傅真抬起了头,唤了一身“娘娘”,目光平视过去,正好与凤座上的皇后目光对了个正着。
“果然是个招人疼的丫头,”皇后微笑,朝她伸出来一只手,“起来坐吧。”
傅真谢恩,挨着她下首的一张锦凳坐上了边角。
她虽不能随意与皇后对视,可是这个视线,眼神余光还是能把皇后打量清楚。
六年过去,年近六旬的皇后比当年又憔悴了许多,她仍然穿着简朴的衣裳,头发已经快全白了,用一根玉簪绾着,一只赤金八宝的凤钗勉强可以衬得上她皇后的尊贵。
她顺势交叠在膝上的双手,完全袒露在傅真的视野里,这是一双青筋暴突的手,枯瘦而且有一些深刻的纹路。
“喝口茶吧,”皇后这时又温和地开口了,散发着清香的两杯春茗经由宫女正好递到了彼此的手上,“我早就听说你,也跟敏之说过多次,要传你进宫来说说话。未曾想接二连三发生了这些事情,便直到今日,才腾出空来。”
“娘娘辅佐皇上,日理万机,凤体劳累,臣妇焉能不知?未曾早日请旨入宫向娘娘请安,还请娘娘恕罪。”
皇后笑道:“你这样小心翼翼,倒不像裴家人了。像你婆婆在我这儿,可没守过什么规矩。”
“怪不得母亲常念叨着,说她能有如今这般闲适,全赖娘娘宠着呢。”
“小妮子嘴还挺甜!”皇后哈哈笑道,吃了一口茶,她又说道,“你也不必这般恭维我。不要怕,你捉拿朝廷钦犯有功,我是传你进攻来奖赏你的,本还要与你唠唠嗑再告诉你,如今看来还是先说出来让你早些放心的好。”
说到这里,她看向了站在左手的女史,从厚着捧着的托盘上先取出来了一幅黄帛:
“这是给你母亲的。你外祖父宁泊迟,原先就有功于朝廷,大周能够最终把大月打下来,他积极为朝廷筹措军饷功不可没。
“再者,他曾经暗中护送皇长子入京,虽然最终结果不如人意,这当中却也有他护送的功劳。
“所以皇上经过再三斟酌,特追封宁泊池为忠显郡侯,享正三品的祭祀。
“这爵位原该降等袭爵,官袭三代,无奈你却无舅父,只能赐予与你弟弟宁嘉袭正五品县侯。
“你母亲宁氏,赐从三品‘纯仪夫人’,享从三品俸仪。
“这是赐奉圣旨。回头会有传旨命官前去送达。”
皇后把黄帛展开给傅真看了看。
傅真连忙跪地:“臣代家主家母叩谢皇恩!愿吾皇万岁!娘娘千岁!”
皇后颔首,将圣旨卷起来放在旁侧,又取过来一份盖了朱印的文书:“这是给你的赏赐。不多,无非是些金银绸缎。如今大周百废待兴,国库并不丰盈,望你知悉。”
傅真又叩首:“臣妇不敢居功。朝中逆贼人人得而诛之,臣妇不过是侥幸将其拿下。能得娘娘亲自召见,已是臣妇万分荣幸,岂敢再向娘娘讨要赏赐?臣妇愧不敢受!”
皇后微笑:“拿着吧。我还有后话。”
傅真只能先收了。
皇后便又取过来一把长剑:“早前我问过敏之,我该赏赐你一点什么好?他跟我说,你会武功,还会一些用兵之术,如果能让你有用武之地,那就是最好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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