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真把食盒打开,果然是色香味俱全的一份东坡肘子。还有两碟小菜,一份阳春面,以及一壶酒。
傅真望着已经从房门绕进来的裴瞻:“你倒是回的早,听说宫里也来了人,怎么跑过来哄新娘喝酒了?”
她是听说太子奉帝后之命来了的。
裴瞻在桌旁坐下,睨她说:“我岳母大人说你不能喝酒,我就是拿来给你闻闻的。我守身如玉,自然也不会随便让你有机会占我的便宜,玷污了我的清誉。”
傅真坐下来,笑道:“那是我小看你了。不过今儿我累得贼死,你就是希望我打你的主意,我也是有那份心没那个胆。”
裴瞻说道:“你可是后悔了?”
“那倒不至于。就是总觉得有点隆重过头,我这心里头不知为什么总是有点不安。”
裴瞻没有接她的话茬。
这算什么隆重?要不是得赶着一个月的婚期,他可以搞得比这个还周到。
喝了一口茶,他看过去道:“看你珠冠挺碍事的,吃东西不方便?要不要帮你摘了?”
傅真无所谓。
裴瞻便走到她身后,拔下两边的钗簪,扶着珠冠两边,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
珠冠还在手上,他又瞅向了一边的喜烛:“今儿晚上我怎么着也得在这里睡,不然说不过去。
“我可以睡榻。但我睡觉不喜欢吹灯,这烛就让它留着,你不会介意吧?”
傅真瞅他一眼,也没有反对。
裴瞻唇角便不动声色的勾起了一点。
全福娘子指点他说,新婚夜盖头珠冠都得他来取,喜烛也不能灭,不然不能白头到老。
虽然还是晚了一步,盖头让她给扯了,可好歹珠冠是他取的,今儿夜里这对喜烛,他也保定了。
紫嫣在外边叩门:“少夫人在吃了吗?奴婢拿来了羹汤,您和将军可还需要再喝一些?”
傅真让她进来。
紫嫣把羹汤放下,有些犹豫地看了一眼喜床。
按规矩,这个时候还有一些礼数要完成的。但她们家姑娘和将军好像都没有把这些当回事——这两个人,简直随意的就像是过家家,到底要不要提醒?她不敢确定。
傅真这个时候看了她一眼:“将军不拘这些小节,你先下去,打点热水进来给我们洗漱,然后有事我们再喊你。”
紫嫣闻言见裴瞻也无异议,这才放心下去。
傅真吃了小半个肘子,漱了口,正好热水也送进来了,紫嫣伺候她洗脸漱口。
出来时见裴瞻还在桌畔喝茶,便放下铜盆,先把喜床上的桂圆红枣收拾干净,然后铺好了被褥,再走过去扯起他喜服上的衣结。
裴瞻身子猛地一僵,右胳膊一伸,下意识就将她的手隔挡开了!……
紫嫣吓得呆立在原地。
傅真噗嗤一声笑起来。
挥手打发紫嫣出去,然后拢了拢自己的袍子说道:“你刚才说守身如玉,原来不是假的。这么多年,难道真的从来没近过女色?”
裴瞻脸上忽热:“我又不像你!”
梁宁从前在军营里,一天到晚和将士们接触,怎么可能像深闺小姐一样坚持含蓄?
男女之间保持什么样的距离,她心中自有分寸,何况裴瞻也不知道她曾和徐胤那段,所以就算这么说话,她也不以为意,笑了笑就歪到了床上。
但裴瞻话出口后就十分后悔。
他默默跟随在梁宁身后那么多年,她什么样的做派他能不知道吗?
她逛过窑子,救过妓女,调戏过少年,京城书房里的话本子,她一摞摞地往家里搬。
论起作派之开放,跟她一比,他就是比不了!
可是一想到她平日里油嘴滑舌,没个正经,一旦认真起来,却绝不会行差踏错。只有徐胤是她心里的结。方才他这句话,也不知他会不会觉得是在影射她和徐胤。
他沉了口气,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傅真心里头想着别的事,听到这里头一偏:“那你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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