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中郎将王浚镇守许昌,执掌军事,可实际上颍川郡里的民事和财政也在他的管辖之下。
颍川太守寇褒虽出身大族,为上谷昌平寇氏子弟,但毫无实权,平日也就主持一些礼仪教化事宜,如兴办学馆、乡校、精庐等私学,为此他还专门设立了校官,郡内私学众多,不仅有不远万里来求学的士子,而且府衙掾吏们的子嗣也都被送进学馆读书。
主簿赵吉转入府衙后院,近前禀道:“府君,几位校官已经在二堂等候了。”
“今日陆云可有去拜见刘豫州?”
“并未,听说他和一些郡望子弟去城西八里桥上赏景了。”
寇褒眯眼笑道:“看来陆云今日兴致颇高。”
昨日陆玩和王祷来拜见寇褒,赵主簿以寇太守不在府衙为由直接送客,寇褒选择避而不见,是因为他自知根基浅,不想得罪任何人。
刘豫州是陛下的亲信,而王中郎将倚靠的是贾后,陆云一行人来到许昌,不先去拜见他们二人,反而让陆玩和王祷来见他这个形同虚设的颍川太守,吃柿子捡软的捏,可寇褒只想自保,又怎会轻易入局?
另一边,韩府来了一位客人,韩瑾见到他却一脸不悦,偏厅上两人的谈话也很不愉快。
来客是颖阴戏休伯,他专门替王浚管理漕运之事,因魏晋战事频繁,为了保证战时粮食供应,漕运的管理职权会到镇守一方的军事将领手中。
今日戏休伯来韩府拜访,却是为漕粮在汝南被劫掠一事,负责运粮的人正是韩瑾的次子韩旋。
韩瑾将茶杯重重地摔在桌上:“吾儿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王中郎将非但不派人去寻,反而怀疑吾儿勾结逆党,杀害郭奎,竟敢这般欺我颍川韩氏,我看是他在许昌待得太安逸了,已经忘记当初自己都许诺过什么了。”
王浚奉命镇守许昌,与颍川钟荀韩陈四大家族皆有利益往来,如今王浚想要拿漕粮被劫之事大做文章,也许从韩旋监督运粮开始,韩家就被王浚算计了。
不过韩瑾可不会给王浚挡箭,他的长子韩朔在刺史府任治中从事,漕粮转运的事背后恐怕另有文章。
戏休伯赶紧赔笑道:“韩先生先不要动怒,这件事尚在调查中,也就是陈定在中郎将跟前做了一些大胆的猜测而已。”
韩瑾听后皱眉问道:“陈定不好好待在洛阳赵王府做幕僚,跑回颍川掺和什么?”
戏休伯迟疑道:“他是和荀邃一起回颍川的,毕竟他们两家有着姻亲关系,大概也是为了给荀家老太君过寿的。”
韩瑾望了他一眼,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道:“这钟家鬼火又出现了,荀家人还会有心思给老太君过寿?”
戏休伯尴尬一笑,对于钟家那件传闻,他不好多说什么,很快转入正题道:“我已派人去寻韩旋的下落,只是不知韩旋可有私交甚笃的好友,或许能给戏某提供一些帮助。”
韩瑾审视着他:“你这是在寻人,还是在查案?”
戏休伯慌忙起身解释道:“自然是寻人要紧,只是这漕粮被劫也非小事,必须要好好查一查,也是为了给令子证明清白。”
“那你去刺史府问治中从事吧。”
韩瑾摆手示意管事送客,戏休伯只好施礼告辞,离开韩府后,他便乘车赶往菊下楼。
此时菊下楼二楼雅间内三位年轻人正在闲聊,他们是颍川书院的同窗,都出身寒素,长社饶升平被擢为六品,现为许昌县令,而许昌邯郸统和襄城李约俱为七品,都为颍川太守寇褒的掾吏。
许昌县令饶升平被压在豫州刺史、东中郎将和颍川太守三座大山下,委实不敢作为,自去年上任以来,无甚公务,倒是落个清闲自在,常与同窗们聚在一起,饮酒赋诗,而邯郸统和李约平日里也就是和校官打些交道,清闲的很,每逢饶升平说要同窗聚会,他们俩都会过来。
戏休伯也是他们的同窗,饶升平特意给他留了一席位,见门被推开,带着几分醉意的邯郸统哈哈一笑:“今日戏兄又来晚了,该罚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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