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咬了一口山药糕,又掀起车帘望向别院那边,却见李如柏已经换上了布衣,穿着草鞋,腰间还别着那支竹笛,望了雨轻一眼,唇角微扬,神情自若,在他脸上,看不到慌张,只有坚定和淡然平静,他跟随着一队官兵渐渐走远。
当楚颂之也坐上牛车,张舆便开始询问他有关姜建的一些事情,原来姜建是在去年才出任成皋县令,而他的好友安若礼和丁泽现在临淄太守郭茂那里担任掾吏。
与此同时,在衙门后堂的一间书房内,一位身穿官袍的年轻男子正阖目养神,须臾,有个中年男子缓步走进室内,轻声道:“县尊,按照您的吩咐,下官已经派人去传唤住在城中的那三人到衙门来问话,而且宁县尉也亲自带官兵去柴家庄了,顺便到李如柏的别院,一并将他们二人带回衙门。”
这年轻男子正是姜建,他微微睁开双目,随手翻看几眼卷宗,便搁在桌上道:“常主簿,你也不是外人,应当知道本官的心事,年底升迁以前,是绝不能出任何纰漏的。”
常载先前是沂源县的狱曹掾,后来得到姜建父亲的赏识,便跟随姜建来成皋县任主簿一职。
此人实际上就是个酷吏,善于深文周纳,巧低人罪,但凡想要惩治谁,就千方百计地罗织罪名,一旦犯人落入他手中,拒不招供者,无不惨遭严刑拷打,到头来,“大抵尽糜烂狱中”,极少能够生还。
采取这样暴虐的手法,在短时间内确有成效,成皋县从去年到今年似乎安宁许多,也为姜建在任上增添不少漂亮的政绩。
“下官明白,这次邬家的抢劫案闹出的动静有点大,不过上官胜、梅源、南过、柴六郎和李如柏这五人均有嫌疑,而且我们手上有相关物证,想要定他们的罪也不难,只是上官胜的姐姐正是潘岳之侄潘伯武的宠妾,而柴六郎背后就是陈留蔡家,他们二人倒是不太好办。”
“除了这个叫李如柏的,其他人都是本县有名的纨绔子弟,先前邬启豪不是和上官胜、梅源和南过常常出入烟花柳巷,城中百姓称他们为四大恶少,后来邬家和上官家在生意场上有些争斗,上官家还亏损巨大,把几家店铺都赔了出去,上官胜也不再与邬启豪来往了,至于梅源和南过他们两人一向是听上官胜的,自然也不再搭理邬启豪了,如今邬启豪死了,他们三人都有作案动机”
姜建说到此处,缓缓摇头道:“只是柴六郎和李如柏他们俩与上官胜几人没那么要好,和邬家在生意上也没有什么交集,他们俩是最没有作案动机的,我倒是感觉奇怪,他们为何也参与到邬家抢劫案当中了呢?”
“抢劫当然是为了钱,世上没有人会嫌钱多,穷人想变富,而富人却是想变得更富,人总是不会满足。”
常载呵呵笑道:“大人,传言说邬家早前得到一块地,并从地下挖出许多宝藏,一夜之间便拥有了巨大财富,这几年生意也是越做越大,难免惹人眼红,上官家只不过是在生意场上最失意的那一家罢了,柴六郎和李如柏说不定就是怀有抢夺宝藏的心思,伙同上官胜趁夜把邬家洗劫一空,然后再分赃,他们年轻气盛,好争抢,存有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
“你的这种分析也有道理,不过此案不同以往的盗匪抢劫,他们虽是商贾,但大都是在给士族子弟打理生意,轻易不要对他们用刑,还有你不要再像之前那样吃完原告吃被告,这几个嫌犯的贿赂可是收不得的,想必最近中牟潘氏和陈留蔡氏也会派人来衙门,你帮我好言宽慰他们几句,然后打发了就是,在结案前我可不想与他们交涉太多。”
“大人不必多虑,下官自有分寸。”常载颔首继续说道:“如今裴家和王家就在这里避暑,为了避免此案持续发酵下去,还需尽快把他们几人的罪名坐实,只要证据确凿,再找回抢劫的赃物,也就可以迅速结案了,这样一来也算是为百姓铲除了本县的四大恶少,传出去大人的官声也好听。”
姜建含笑点头,“这几名恶少常年欺压百姓,自是要严惩的,当然我也要秉公执法办案,绝不会酿成屈打成招的冤假错案,让潘家和蔡家无话可说,更让裴家和王家看到我的能力,楚颂之那个寒门子弟又算得了什么,不过是专会捡便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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