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意微笑不语,没想到雨轻竟然能够躲闪开来,她走路的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看来每日晨练确实有些效果。
“既然你要去陆府,我送你一段路,还不快上车来。”崔意唇角轻轻上扬,一道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更显俊美绝伦。
雨轻便坐上他的牛车,抚了一下宽大的袍袖,然后叹息道:“悦哥哥,我听二哥哥说凤栖楼的姜姑娘自尽了,为了区区一个花魁头衔,何至于此呢?”
“有人就喜欢这些虚名,对于那些风月场上的女子来说,有了名气才可能被富贵人家看中,不管是做妾还是外宅,总是可以逃脱那个声色犬马的樊笼。”崔意淡淡说道。
雨轻心里正揣度着有关牛山雅集出现刺客的那件案子,昨日青珠也有带来消息,中书舍人赵侃来金谷园,与石崇单独在梧竹居谈话。
赵侃来自颍川郡阳翟县,乃穆侯赵俨之后,赵俨与同郡人陈群并皆知名,赵侃如今身为中书舍人,还是得到中书令陈准的赏识,陈准出自颍川陈氏子弟,为国子助教陈戴之兄。
当时在陈家赏梅时,雨轻就从王祷和陈桢的谈话中知悉了陈准迁为中书令,录尚书事,封广陵郡公,与张华、裴頠共同辅政。
赵侃去金谷园与石崇密谈,或许就是代陈准来传话,至于牛山雅集上的刺杀事件,卞瑄所怀疑的对象很可能就是石崇。
“悦哥哥,你还记得牛山雅集上所发生的事情吗?”雨轻沉声问道。
崔意点头,淡然说道:“卞瑄上回在金谷宴席上还提及了此事,好像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
“那些刺客的目标是琅琊内史李达,后来在卞家宴席上,许广作为淮南王府的从事中郎,振振有词的说安抚流民之事,很显然淮南王与琅琊王有些嫌隙。”
崔意静静凝视着她,她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卞瑄此番来洛阳,必是对某人产生了怀疑,那日在金谷宴席上他当众谈及此事,在场的人都是什么反应呢?如果我是那个幕后主使,在那时会故意转移话题,并且表现出足够的真诚,以便转移别人的注意力,掩饰自己的心虚。”
“卞瑄是对着欧阳建说的牛山雅集之事,欧阳建表现得很是震惊,而石崇却和宠妾笑谈,之后他便提到了何攀辞去大司农一职,现今卧病在家,在场的人深感叹息。”
崔意沉吟道:“若是石崇派人去牛山刺杀李达,那么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悦哥哥,不妨从所有事件的原点出发,李达去临淄是为了什么,那么石崇的目的必然和他是一样的。”
雨轻淡笑说道:“石崇一向巴结奉承贾谧,如今担任卫尉,也许是贾郭一派的亲信,也许是某位王爷的党羽。”
卫尉在西晋兼管武库和冶铸,领江北冶令三十九员,南北东西诸督冶掾,算是三品大员。
历史上石崇与赵王司马伦不和,曾暗地联系淮南王司马允和齐王司马冏诛杀司马伦与孙秀,卞瑄扶持的是齐王司马冏,那么石崇很可能就是淮南王司马允的亲信,中书令陈准或许也是倾向于淮南王的阵营。
“依我看,石崇存了狡兔三窟的心思,卞瑄此番来洛阳势必会针对石崇,就是不知他会如何反击了。”
崔意漫不经心的掀起车帘,说道:“雨轻,快要到陆府了。”
“悦哥哥,你今日要去哪里呢?”
“去张司空府上。”崔意放下车帘,唇角微扬,“等我借了书,也许会去陆府找士瑶兄手谈一局。”
“悦哥哥为何不去找子谅哥哥下棋?”雨轻微笑说道:“子谅哥哥说不定也会去张司空府上,卢氏和张氏都是范阳郡人,他和公安哥哥的交情不错。”
“因为彼此太熟悉,对弈就无了。”
崔意将折扇慢慢展开,淡笑说道:“我和士瑶兄还从未对弈过,不知谁会赢呢?”
“悦哥哥,输赢有那么重要吗?”雨轻随意的问道,从锦囊里取出那个天然蓝色琥珀,玩笑说道:“上回玩跳棋你输了,便把这琥珀给我了,看来论输赢不重要,彩头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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