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圆小娘子说想吃东街的酥饼,让您顺路帮她买一些来。”溪奴颔首,大气都不敢多出的,生怕程书责罚自己。
程书皱眉,说道:“阿圆太任性了,明明知道那家卖酥饼的关门了,还非要吃这个,真是没事找事。”说着又吩咐了溪奴几句,溪奴点头,便先行下了牛车,径自朝相反的方向走了。
在一处院子里,种着许多梅树,红梅绽放,阵阵幽香,一位约莫十六七岁的秀美少女正徘徊在梅树下,移步间身姿曼妙,几瓣梅花落在她的裙裾上,她黛眉微蹙,轻轻拍了一下,又是一声莫名的叹息。
此女正是程圆圆,再待一年,她便要嫁入范阳卢家,未婚夫却不是自己钟意之人,这样的心情无人能够了解。
她的长兄倒是时常劝诫她,还常说她‘越得不到,越想要得到。’这种作怪心理,正所谓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阿念,我前几日让你吩咐花匠在这附近栽种些茶花,你难道忘了?”程圆圆嗔问道。
小婢忙解释道:“奴婢没忘,只是还没有找到小娘子说的那种雪白茶花,你一向不喜有瑕疵的东西,所以才——”
“罢了,派人继续找寻便是。”
程圆圆摆摆手,然后朝前面的水榭走去,阿念紧跟在后面,忽然想起一事,便含笑道:“方才桓之郎君出府前,好像说昨日卢家遣人送来许多礼物,虽然迟了些,总归是一份心意。”
“我才不稀罕卢家的东西,”程圆圆继续走在前面,一脸不屑的说道:“除非是他送与我的,其他我一概不要。”
阿念口中喃喃道:“子谅(卢琛字)小郎君如今在邺城,恐怕是不会送东西来了。”
程圆圆明明知道自己与卢琛早就不可能再有什么瓜葛了,可是她的心里就是放不下。
这种放不下绝非是单纯的痴恋,而是少了一种可以炫耀的资本,卢琦根本不可能与卢琛相提并论,就好像她本来是站立在舞台中央最耀眼的那颗明星,突然就散场了,喝彩的观众也离她远去,她不喜欢这样被人冷落。
在她心里,卢琦根本不配做她的未婚夫,而卢琛又不可能属于她,至于昔日所思慕的那些才俊,清河崔意,颍川荀邃,琅琊王祷,甚至还有高平郗遐,对她更是遥不可及。
“听说裴大人和左大人马上就要来了。”阿念岔开话题,笑道:“还要在咱们府里住上两日,我看老爷很是高兴,厨房那边可是忙坏了,今儿要大摆宴席招待他们呢。”
程圆圆撇撇嘴,完全没有兴致,提起裙裾,发现裙角上沾了泥土,略显不满,加快脚步,自回房去换衣。
当几辆牛车陆续抵达程府门前,程光早就堆笑迎了上去,裴宪和左思也躬身施礼,略作寒暄之后,郗遐便也上前施礼,颔首道:“季钰拜见程大人。”
“原来是郗家小郎君,我倒是常听荀家人谈及你,今日得见,果然俊美有风仪,难怪连齐王都对你青睐有加。”程光说完,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程书,微嗔道:“桓之,你要好好向季钰学习才是。”
程书点头答应,望着父亲和裴宪他们进了府,他便走在郗遐的后面,心道:他有那么了不起吗?不过在洛阳与荀邃傅畅他们关系好罢了,若说清河崔意或范阳卢琛胜过我,我倒是勉强可以承认。
至于郗遐,除了他生的一副俊美面孔,其他的也未必比得过自己。
裴宪与左思去了前厅,郗遐也过去作陪,雨轻和顺风则由仆婢带至后院,来到给她们备好的厢房内,婢女们放置下一应行李,便各自退下。
“雨轻,我看这程家人虚情假意的。”
顺风从带来的食盒里拿出一张胡饼,掰开两半,一半咬在嘴里,另一半又放回食盒里。
她吧唧吧唧嚼了几口,便继续说道:“那个程家大老爷刚才在府门口说话的时候,目光总是闪烁,肯定不实诚。”
“没想到你还会看人呢?”雨轻坐过来,倒了两杯茶水,哂笑道:“我们不过就是借住两日,人家是好是坏,与我们关系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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