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遐听着她说这些稀奇的词汇,虽不能理解,但是总归很美好,如果时间可以停止,他希望就在这一刻。
能够这样与她并肩笑谈着,无所谓什么纷争的世道,诡谲的人心,在这样静谧的一隅,他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久违的纯净笑容。
年下有人在团圆,也有人刚经历过父亲离世的感伤,裴宪作为裴家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身上的担子可想而知。
杨骏被夷三族,无疑是对整个士族的重创,这是皇权对相权的一种争夺,眼下贾后势头正劲,他们裴氏只能选择韬光养晦,闭门谢客,避其锋芒。
裴宪此行就是为了接回雨轻,临别前裴绰特意交代过他,要他好生安抚雨轻,毕竟左太妃亡故,恐怕她小小年纪受不住,偏巧路过济南之时遇到了左思,他们二人便结伴一同来临淄。
在途中,裴宪道明了此行的目的,左思心里多少也明白,左芬这一去,裴家人多半是要接雨轻回府的,只是没想到裴宪会亲自前来,足见裴家对雨轻的重视。
而为了堵住那悠悠众口,雨轻只是以干孙女的身份入住裴家,旁人也不会再妄加猜忌。
待他们到了临淄左宅,没想到雨轻还未回来,听仆婢说,雨轻一早便去了府衙,左思和裴宪就进了前厅,与左韦他们叙话。
至于郗遐则去了齐王府,说起来齐王司马冏在洛阳时就与郗遐有些来往——
在郗遐八岁那年,养了一条黑狗,某日他正在喂狗,一看到有个小子贼头贼脑的出现,便大喊一声道:“来人,关门!”
身边小厮闻言便去把门闩上上了,他的书童阿九那时年纪也不大,虎头虎脑的问道:“小郎君,关门干什么?”
“关门放狗。”
郗遐冷笑一声,便真的解开小黑的链子,那吃了他不少好东西的黑狗,便果真狂叫着朝那人扑过去。
那人却是齐王司马冏的贴身随从,安荣,只见他吓得一激灵,怪叫一声便围着院子跑起来,他人倒是机灵,直接爬到树上去,险些被小黑咬到屁股。
“小郎君,我家王爷是邀请你叔父前去赴宴的。”安荣苦着脸向下望去,小黑仍在不停的用前爪挠着树皮,凶猛的叫唤着。
“哼,上次也是去赴宴,可结果却被孔家的人折辱一番。”郗遐冷声道,不过还是让小黑停了下来。
“那只是个误会,我家王爷说了,这次宴请就是为了向你叔父赔礼的。”安荣一脸无奈的说道,目光仍盯视着那条黑狗。
“不必了。”郗遐冷笑连连道:“多半又是个鸿门宴,不去也罢。”
郗遐祖上乃御史大夫郗虑,曾少府孔融暗毁曹公,郗府家客闻言告知郗虑,他因常被孔融侮慢,心正恨之,便直言告与曹公,孔融遂被诛杀,自此郗家与孔家关系更加恶化。
那日郗鉴赶往齐王府赴宴,恰遇孔家人,发生口角,郗鉴当时并未出仕,孔家人仗势欺人,场面甚是难堪。
今日再次见到齐王,郗遐已经成熟许多,言谈之间无不透着几分冷静,齐王有所问,他才有所答,并不涉及太多朝局之事。
“季钰,你如今还养狗吗?”司马冏笑问道。
郗遐摇头,摊手回道:“早就不养了,都是儿时觉得无聊才养着玩的。”说着瞥向立于一侧的安荣,唇角一抹坏笑。
“听闻几个月前赵王府夜里走水了,可查出纵火真凶了?”司马冏面露关切之色,明明心中暗自窃喜。
郗遐淡然说道:“只是盗贼夜里闯入王府,误打翻了烛火,才致使一间厢房烧毁,此案已经了结了。”
“原来是这样。”
司马冏脸上的笑容有些复杂,他显然是不信的,上回崔意来时,他多少猜到了一些,既然崔意不明言,他也不会去戳穿什么。
然后继续说道:“最近临淄城内乱糟糟的,田大人被几个案件弄得晕头转向,前几日的街头杀人案,想必也是没有查出什么来。”
“死者恐怕不是本地人吧。”
郗遐喝了一口茶,余光扫向司马冏,淡笑道:“有些事情未必能查的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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