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方才所讲的许攸正是许广的先祖,见许广气势汹汹的走来,她竟毫不怯懦,反而直视着他,开口道:“第一,我所言皆是事实,第二,君子不妄动,动必有道,谦谦君子,卑以自牧。你若是君子,就该懂得制怒。”
这时又有一人走了过来,不禁冷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少年,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此人却是何虔,他轻轻拍了拍许广的肩膀,许广这才缓和了心情,坐回自己的位置上。
“左氏一门起于小吏,左思貌丑口讷,不好交游,曾用一年时间写成《齐都赋》,后因其妹左棻被选入宫,举家迁居洛阳,任秘书郎,幸而写得《三都赋》,名声大噪,才挤入金谷友人行列,一介寒门之子,能有如今地位,实属万幸。”
何虔睨视着雨轻,微怒道:“你这等小辈,也敢在此大放厥词,侮辱许氏一族,当真是左氏家教不严,实不堪与我等同席。”
“你是何人?”雨轻疑道。
那人冷哼了一声,回道:“南阳何虔。”
雨轻点点头,上下打量着他,淡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傅粉何郎(何晏)之后。”
“休得胡言!”何虔厉声道。
雨轻在他身前走了几步,抬首笑道:“何晏之父早逝,曹操纳其母尹氏为妾,他因而被收养,为曹操所宠爱,后娶曹操之女金乡公主,他真可谓是春风得意......”
“更是改良了‘五石散’,他常年沉溺于声色,服用五石散后,迷惑人心,精神振奋,在京都洛阳刮起了一股服用五石散的风气,自古道,是药三分毒,何晏自己就是服药而亡,难道你还要效仿他吗?”
“真是一派胡言!”何虔伸手指着她,大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我看你今晚是难以走出卞家大门了!”
“何兄,你想要做什么?”
崔意一脸平静的走来,瞥了一眼他,慢慢开口道:“或者应该这样问你,你从东海郡来至临淄,有何贵干?”
何虔不禁冷笑,看了看崔意,拂了拂衣袍,说道:“没想到道儒也有替人解围的时候,清河崔氏高门显贵,左氏子弟能与你攀上交情,还真是稀奇呢。”
“改日我定要去拜访东海王,让他小心提防着你。”
崔意在他耳畔低声道:“听闻你与东海王的几名侍妾均有染,需不需要我告知东海王,让他将那几名侍妾都赐与你呢?”
何虔面色惨白,目光里闪过一丝恐慌,方才的气焰瞬时被浇灭了,颔首赔礼道:“既然她是道儒的朋友,我自然不会太过为难她的。”说完转身回座位。
这一番争执,让在座的人看得目瞪口呆,也许雨轻的言语确实过于刻薄,但是他们出口挑衅在先,雨轻心中愤懑,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垂下眼帘,咬唇不语。
“道儒,你这位朋友真是厉害。”
卞瑄微笑望向他,说道:“听田大人说,此次李槐遇害一案,还是多亏了你们在旁协助,我倒是得好好感谢你们了。”
崔意闻言淡淡笑道:“此案尚未查明,谈何谢意?”然后又将目光投向李达,看他作何反应。
没想到李达却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王瑶谨(王秀字)是王祷的从弟,听闻他能够过目不忘,我倒是不信的,但前一阵子在琅琊王府看到了他,他仅看了一遍钟彦胄(钟雅字)所撰写的新作,就当场背诵了出来,着实让人称奇,与昔日的张松无异。”
“钟雅也去了琅琊?”崔意略一沉吟,又道:“我倒是有一两年没有见过他了。”
李达点头,笑道:“嗯,他是去琅琊探望自己的舅舅,不过听他说,王祷有一个族弟更是文采卓然,那首《梅花落》就是他的佳作,可惜我无缘得见。”
“咳咳咳,”雨轻低首喝热汤竟然呛了一口,脸上显得很是尴尬,耳畔却传来一声低语,“族弟,没想到你还能得到钟雅的青睐。”
雨轻猛然抬头,秀目微睁,喃喃道:“好像是哪里不对。”
崔意怔住,仍旧注视着她,不过看她有些失神,便不再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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