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玩挑起车帘,睨视着他,又问:“他在邺城都见了什么人?”
“此人颇为狡诈,总是喜欢绕道而行,不过他的确去见了邺城令卢志。”
男子迟疑一下,继续说道:“那日深夜,子谅小郎君(卢琛字)还与他交过手,口中大喝,‘莫要再闯入卢府,否则格杀勿论’,和白日里卢志对他的态度截然相反,卢家父子的行为当真让属下看不懂。”
陆玩轻笑道:“只怕卢琛早就发现了你,才故意做出那种举动,用以迷惑他人,至于杨霄与他们父子俩说了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晓了。”
“属下愚钝。”男子垂首侍立在车前。
陆玩开口道:“范阳卢氏是北方名门大族,切不可轻举妄动,临淄附近已发生数起命案,牵连甚广,杨霄此时也去了那里,肯定有什么目的,你手下的人可要盯紧了,莫要让他金蝉脱壳。”
“属下明白。”男子躬身施礼,道:“到时我自会与南云联络,还请士瑶小郎君放心。”说完转身走开,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这时南絮在旁问道:“士瑶小郎君,我们现在是回城,还是去找阎家小郎君?”
陆玩摇头,下了牛车,拂了拂衣袍,目色微沉,沿着溪边走了几步,心道:几番探查才找到杨家的旧仆,从那人口中得知杨霄与杨骏常年互通书信,皆是来往于荆州与许昌之间。
荆州是历朝历代的军事要塞,地理位置四通八达,也是很多物资的中转站,是很多兵家的必争之地,而且地势开阔,易守难攻,更是养兵的好地方。
而许昌则是魏五都之一,颍川郡豪族林立,其中未必没有杨骏的心腹,杨霄潜伏多年,又在谋划些什么,与那份遗诏可有关联,一系列问题扑面而来,自己该从何处着手呢?
思忖间,却望见两名小婢你一言我一语的从林间走来,陆玩仔细看去,正是惜书和怜画。
“今天是多云,说不定会下雨,不该带小白出城的。”惜书仰面望了望天空,埋怨道。
怜画牵着小白,笑道:“昨日也是多云,可有下雨啊?”
“你这是侥幸心理,”惜书摇了摇头,沉吟道:“希望雨轻小娘子那里是晴天。”
“雨轻小娘子亲手做的晴天娃娃还挂在屋檐下呢,”怜画想到那句诗,开口道:“卷袖搴裳手持帚,挂向阴空便摇手。有它在,自然可以驱散阴霾。”
“你们怎么在这里?”陆玩缓步走过去,一脸肃然问道。
惜书和怜画赶紧福了福身子,小白这时走至陆玩身前,定睛看了他一会,便扭头走开了。
“雨轻小娘子临走前吩咐过,要每隔五日便带小白出城散步。”惜书颔首答道。
陆玩微微皱眉,又问:“何为晴天娃娃?”
“就是祈求晴天的工具,它又叫做扫晴娘,”怜画笑道:“听雨轻小娘子说,晴天娃娃还可以代替人承受灾难和疾病,所以我们就在屋檐下挂着一个,很有趣呢。”
“她总是把心思花在这些无用的东西上面。”陆玩微嗔道:“天色不早了,你们还不赶快回去?”
怜画轻轻哼了一声,被惜书拉扯了一下,她们二人才颔首走开。
此时南絮凑了过来,开口道:“我上回去左宅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挂在屋檐下的晴天娃娃了,好像是用白色的方形手帕裹着棉团,并且在圆团上画了五官,做成的一个小布偶,随风摇晃,很是可爱呢。”
“多嘴。”陆玩瞪了他一眼,继续在溪边踱着步子,心道:兄长应该快要到临淄了,即便有崔意在,也不可能完全兼顾到她,况且上回南云来信说,她跳入淄水之中,染了风寒,也不知是否痊愈了,她还是那般大胆,到时惹出祸来又该如何收场?
在他心中,担忧更多一些,如今裴楷病故,裴家或许不日就会派人去接回雨轻,但愿在那之前她一切安好。
他总是习惯压抑着自己的情感,不愿让别人窥探到他的内心,这也算是一种自我保护。
晋中镜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