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轻俏皮的眨了一下眼睛,笑道:“看到他后,不觉摇头叹息,再回头看阿龙哥哥,自然觉得哪里都好了,于是欣慰的点点头。”
“又是花言巧语。”王祷笑嗔道:“看来是我对你太宽容了,才让你越发的无礼。”
雨轻嘟起嘴巴,摇头不语,看到小二已然端着佳肴走上楼来,便伸手将茶碗推至一边。
猛然间从楼下传来一些争吵声,雨轻微怔,看了一眼王祷,厉生他们已经快速起身,走至楼梯口,往下面望去。
原来是有人故意打翻了汤碗,抱着凫靥裘的那名小厮似乎被热汤水溅到,怒嗔道:“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的年轻主人并未多言,只是单手就掀翻了那张桌子,盘碟砸碎满地,他却冷冷一笑,径自朝另一边走去。
“阮遥集(阮孚字),你莫要太嚣张!”
说话的人却是靠窗的那一位青袍少年,他立时起身,走至阮孚身前,睨视他一眼,沉声道:“你不过是鲜卑女奴所生,还敢在此放肆,阮家果真是放纵你,或者说阮氏族人从未理睬过你?”
“桓兄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阮孚不屑的看着他,笑道:“如果只是为了昨日的诗会之事,遥集甘愿屈居桓兄之下,济南第一才子的头衔让与桓兄便是。”
“你——”桓协面色红涨,咬唇不知如何作答。
这时一直站在桓协身后的丁滔跳了出来,冷笑道:“阮咸当年在为母守孝时,骑驴追回你娘,热孝期间不守制,才有了你阮孚,你母亲鲜卑女奴,放荡无耻,艳色谄媚,不知礼数,你父如此,你母亦是如此,阮氏一门之礼教因你一支而丧尽,你还有何颜面在此故作斯文?”
阮孚瞋目切齿,状若疯魔,抓住丁滔的衣领,就要挥动拳头,却被人拉开,阮孚已经情绪失控,当即头锤撞向丁滔,力道过猛,将丁滔的门牙撞掉,一口鲜血喷出,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此时的王祷扶着楼栏杆,已经明白楼下几人因何争执,只觉好笑,侧头再看雨轻,开口道:“阮孚就是你方才看到的服散之人了,他行为乖张,士族子弟多不与他亲近。”
“原来是他。”雨轻沉思一会,见王祷只身下楼去了,便也跟过去。
大堂内许多人都来围观,看这场闹剧该如何收场,只听清冷的声音传来,“这里可不是什么角斗场,阮家小郎君如此行事,就不怕中正官知晓后,影响你来日的定品事宜?”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无不感到震惊,口舌之争事小,但若影响到定品却是得不偿失了,他们只图看热闹,反倒忘记了这等关键之事,真是当局者迷。
再看走过来的王祷,风姿飘逸,凤眸微眯,似笑非笑的环顾四周,他们便纷纷散开,仿佛都不愿与他对视,怕被他戳中要害,丢了脸面。
几名小厮怕事情闹大,慌忙搀扶着有些神志不清的阮孚离开食肆,而桓协也渐渐平复了心情,望向王祷,有些熟悉的感觉,似乎见过,又不太记得了。
“桓协,那年你去洛阳时,王瑶谨故意刁难你,你可还记得?”王祷微笑瞥向他,说道:“念在瑶谨年幼,莫要忌恨才是。”
“莫非你就是琅琊王茂弘——”桓协定睛看着他,想是终于记起了什么,赶忙上前躬身施礼道:“当年是桓某失礼在先,岂敢嗔怪瑶谨。”
王祷也施了一礼,笑道:“桓兄何必代他受过,他一向顽劣,言语冒犯了桓兄,堂兄已经训斥过他了。”
桓协看见雨轻站在王祷身边,灵秀非常,纤细的手指指向他的脸颊,浅浅笑道:“你脸上沾着一粒芝麻。”
桓协赧然,忙擦拭掉。
“这就叫做捡了芝麻丢了西瓜。”雨轻甜甜一笑,径自上楼去了。
桓协大为不解,王祷摆手笑道:“我的这个族弟总是这般古怪,桓兄大可不必理会他。”
他们二人说笑着一同走上楼去,雨轻已然坐在那里喝了一口热汤,然后拿起一个薄饼子,往上面夹了几片酱牛肉,还有一些芦菔,慢慢将饼子卷起来,桓协看到她这样子吃饭着实有趣,走近前笑问:“这样会更好吃一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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