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钟雅,他确实有些在意,不过在乎的只是钟雅对琅琊王的态度,若即若离,让人捉摸不透。
雨轻细细想来,噘嘴道:“这是你和他之间的问题,我怎会知晓?”
“不要随意揣摩别人的心思,这对你没有好处。”王祷冷冷的注视着她,但看到她一脸苦闷,又有些不忍,便问道:“你可有佳作了?待会少不了要赋诗一首的,可莫要丢了我们琅琊王氏的脸面——”
“反正到时丢脸的又不只是我一人,”雨轻不依不饶的笑道:“阿龙哥哥,你这个样子算是生气呢,还是不生气呢?”
王祷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转身望向那一片梅林,耳畔却听到一句话,“说不定拔得头筹的人就是我呢!”
他略怔,回过头来,投去质疑的目光。
“冬季就是无趣,若有了温室,就能如春季一般绚烂多彩了。”雨轻慢慢张开双臂,微微阖目,遥想着在将来的某一日一座座温室大棚被建起来,蔬菜瓜果应有尽有,丰富的菜肴也能呈上饭桌了,在晋代也算是开创先河了。
“何为温室?”王祷一脸疑问。
雨轻盈盈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又是这般古怪,待会写出古怪的诗也不足为奇了。”王祷是完全无法理解这个少女的所思所想,独自走下石桥。
雨轻紧跟其后,嘟着嘴巴,心道:王祷的话语处处带刺,还真是个难相处的人,之后与他同行,最好能捂住耳朵。
梅林这边许多士族子弟已然写好了诗,陈桢和荀平一向喜欢赏梅,诗作自是以咏梅为主,而钟雅则独喜赏雪,今日虽然无雪,但他的诗作里仍是咏雪居多,众人品评一番,还是推崇钟雅的诗作最佳。
钟雅的才学确实胜过陈桢他们,不论作诗,还是谈及玄学,都是颍川一带的佼佼者,就连身在洛阳的荀邃对他也是颇为赞赏的。
不过荀平也有自己的小算盘,他和陈桢那日特意邀请王祷来赏梅,就是为了制衡钟雅,输了城郊那块地只是小事,可每回都被钟雅压上一头,心里总是不服气的。
此时望见王祷和雨轻二人并肩走来,陈桢便笑道:“茂弘兄,你们方才到哪里去了,眼下就差你们的诗作了。”
王祷望向一脸傲然的钟雅,就明白了一些,自己作的诗若是胜过他们,那就是以客压主,钟雅面子上也不好看;若作的诗不好了,琅琊王氏的颜面也将扫地,如此两难,倒是委实不好作诗了。
“阿龙哥哥,还是让我先写一首吧。”雨轻附耳低语道:“你说若我赢了,这局面会不会更有趣?”
王祷剑眉一挑,开口道:“你可想好了?”
“嗯。”
雨轻点头,含笑走至桌前,双手抚了抚左伯纸,拿起一根毛笔,思忖片刻,婉雅秀逸的楷书跃然纸上,随着她在纸上慢慢移动笔尖,荀平他们不由得惊叹。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
陈桢口中念道,再看雨轻拿起毛笔又沾了些墨,在篇首写上‘梅花落’三字题目,然后慢慢放下毛笔,偏头问王祷,“我这首《梅花落》如何?”
王祷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点头道:“此诗作可为上品,吾不能及也。”
钟雅在旁也笑了笑,目光投向雨轻,问道:“梅雪相比,孰优孰劣?”
雨轻眨了眨眼眸,浅浅一笑,“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人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故而取人之长,补己之短,才是正理。”
“好厉害的一张嘴啊。”荀平笑道,余光扫过钟雅,哂笑道:“彦胄兄,你今日也算遇到对手了,而且看样子人家还小你许多呐。”
钟雅脸上的笑容依旧,渐渐靠近那幅字,与雨轻对视一眼,微微笑道:“你这书法似乎缺少刚硬之气,难不成——”
“彦胄兄,为何不同去饮一杯美酒呢?”王祷陡然插话打断他,又示意荀平他们转换一下话题,缓和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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