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多亏了薛昀的帮忙,她远远的望着那个背影,此时的薛昀仍在吩咐小厮收拾看台,赛场外的辛劳总是许多人看不到的,只因他是商贾之子,那些士族子弟更是认为这是理所当然之事,怀有枯骨薄阀之偏见的人甚多,对那些人只能皮里阳秋地笑笑,在魏晋这个时代里,姓氏决定一切。
这场足球赛真算是轰动了整个洛阳城,街坊邻里之间的谈资里少不了这场球赛,只是他们并未观看,都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传到他们那里已是神乎其神,变了本质,不过这个时代的信息传播很是落后,如果有报刊的话,或许能将信息公开化,覆盖面更广,传播速度更快,更有利于联赛的开展,这也就涉及到印刷术的问题了,不是一日两日能解决的事情,与制造玻璃一般,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研究。
这都是她的构想,垂钓的时候总会想些类似的事情,老爷爷看来也是听说了那场球赛,抛开万物引力的格物学先不论,呵呵笑起来,道:“自汉开始,蹴鞠就是作为练兵的一种手段,蹴鞠之所以练武士,主要是它能够培养人的力量、速度、耐力、灵敏等素质,所谓‘陈力之事。’冠军侯(霍去病)塞外带头踢球,就是为了振奋士气.......”
“它或许可以成为一种全民运动。”雨轻晃了晃鱼竿,溪水里的鱼儿哆嗦一下,纷纷游走。
老爷爷捋须大笑:“三国时期,士人无心于文而皆以弓马为务,于家务中则以蹴鞠锻炼身体。不过如今已不尚武,世家子弟皆推崇清谈。”
“那么老爷爷的孙儿习武吗?”雨轻双手托着下巴笑问。
老爷爷感觉到钓竿的颤动,嘘了一声,起身提杆,果然是一尾黑鱼,他喜不自禁,偏头说道:“他呀,武功一般,遇到贼人勉强能够自保吧。”
她抿唇轻笑,看着老爷爷小心的把鱼钩取出来,把那尾鱼丢进鱼篓里,满意的点点头,“今日我是不是先钓出鱼来的,算我赢吧。”
“嗯。”雨轻暗笑,这老爷爷胜负心还挺重的。
接着又与他老人家闲谈一会,争论一下格物学的重要性,讲一讲自然现象的本质诸如此类,他很认真地听,不过看得出他似乎有些心事,不便与人说,雨轻也不会去问,只是尽量讲些有趣的事情,让他轻松一笑也是好的。
秋日绵绵细雨,朦朦胧胧,敲打在屋前台阶上,叮叮咚咚,时而急促,时而缓慢,聆听着似动听旋律的雨声,人的心情也变得平和许多,丁香色的衣裙有些微摆动,纤细手臂上的金镯子分外夺目,少女临案写下一行行诗句,“朝乐朗日,啸歌丘林......幽畅者谁,在我赏音。”
陆玩站立一旁,定睛看着满脸稚气的少女正努力练着行书,却见她双眸似水,明净清澈,时不时拿着毛笔戳一下自己的脸颊,若有所思,粉唇轻抿,风儿俏皮的吹了进来,她又抚了一下前额的碎发,揉了揉眼睛,娇羞问道:“先生,这篇字写的如何?”
“牵丝使用过多,用笔不够简洁。”中年男子轻咳一声,然后俯身细看,喃喃道:“这首诗倒是写的不错。”
陆玩唇角扬起一抹淡然清雅的笑意,摇了摇头,正要转身走开,却见顾毗、周彝和张珲已悄悄走了进来,陆玩也就略站在门口看着外面密密斜斜的小雨,周彝他们则凑过来瞧了瞧这幅字,张珲不由得赞道:“真是好诗呀,陆大人怎么还面露不悦呢?”
“哈哈,行书写的反不如这首诗好,这是在练书法,还是在学写诗呢?”周彝笑起来,少女立时回头给他一个白眼,他便后退几步,假装看不到似的,伸展一下胳臂,在房内来回走动。
顾毗看着她手中的毛笔,含笑道:“你这笔杆是用玉石所做,可以增强笔力,这个办法挺好的,不过你写的行书有些过于活泼了,乱了章法,所谓‘寓刚健于婀娜之中,行遒劲于婉媚之内’,运笔方法很重要。”
少女低首,瞥向门口的陆玩,不想他根本没有回身看,连他的书童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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