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可笑,在上回的诗会中,明明是道玄兄(荀邃小字)的诗作最佳,世道兄却推举郗遐的那首不合时宜的诗作,当着尚书令大人的面,好不尴尬。”江惇又细说郗遐的诗句中描绘的正是王衍昔日的窘相。
江统捋须大笑:“王夷甫(王衍字夷甫)曾云‘乃在牛背’,郗遐巧妙借用此事,也是狡黠的很。”
王衍曾托族人办事,但好久没有回音。有一次聚会宴饮,就问那个人说:“托付你的事,为什么不办?”族人大怒,用食盒掷他。”王衍不争执,与年少的王导共乘车而去。他在车中用镜子自照,对王导自嘲到,“你看我的目光是在牛背上啊”。
“郗遐此人好结交游侠,放荡不羁,行事怪诞,我是看不懂他的。”江惇笑道。
“我看不然,郗遐看似不认真,其实很认真。”江统喝了一口茶,笑道:“一个天性认真的人因为愤世而故意否定自己的认真,郗遐就是如此。”
江惇一阵迷惑:“父亲是说........”
“王祷就比你看得通透,你可多向王祷讨教一二,至于崔意——”江统走到窗下,在脑海中斟酌词汇,能与赵王、齐王这等人物谈笑风生的人,皇上又赠与其焦尾,可见其见识非凡,常人所不能及,他顿了顿,淡淡说道,“你若能与他结交甚好,不然就要远远避开此人。”
在另一边,两个小婢现在院子里下着五子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着,惜书先输了一盘,撅着嘴道:“刚才你趁我不注意,肯定动了我的棋子。”
“哦,就许你动我的棋子,别人就不能了,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怜画嘻嘻笑着,将黑子一一捡起。
雨轻远远的听到,放下竹签子,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笑道:“怜画,你的嘴真厉害,都能用文绉绉的话教训人了。”
怜画却跑了过来,蹲下身子,仰起纯真的小脸,问道:“雨轻小娘子,你方才在锅里熬得是糖吗?”
“嗯。”雨轻已经事先把山药豆蒸好了,晾凉后拿木签子串起来,然后等锅里的大泡冒完成小泡出烟儿了赶紧放山药串,在锅里转一转,又迅速取出来。
“这就是古掌柜拿来的那个......叫.......零余子的,好小一粒,像花生似的。”
惜书也凑过来,托着下巴,好奇的看着,墨瓷端着一盆什么东西走了来,躬身问道:“雨轻小娘子,这放在哪里呢?”
雨轻朝案边努努嘴,低头仍在摆放那些山药串,只见一串串亮晶晶的整齐的安放在刷了一层油的竹箅子上,惜书不禁发出“哇”的一声。
“好冰啊!”怜画伸手摸了摸那个铜盆子,待墨瓷打开木盖,瞬间凉气沁入心脾,她伸着脖子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冰爽。
雨轻小心翼翼的把竹箅子抬起放到冰盆之上,好让裹满糖的山药串迅速冷却。
“你们现在还不能碰哦,等糖衣凝结后,才可以吃的。”雨轻起身叮嘱道:“你们两个一人一串,剩下几串给知世和荀姐姐送去。”
“雨轻小娘子,这叫什么呢?”怜画欣喜的问道。
“冰糖山药豆。”
雨轻原以为是很好做的一种甜品,竟花费了大半晌的时间,不过既然答应了奖赏惜书,总是要兑现的。
惜书和怜画像馋猫儿一般还蹲在那里,怜画想要去碰,惜书却板起脸来,嗔道:“雨轻小娘子说过了,至少要等一个时辰才能碰的。”
“我知道啦,不过要给雨轻小娘子留一串的。”怜画开始数有多少串。
“这是当然的。”
“你不要推我,都数错了。”
“你什么时候数对过?”
“.........”
两个小婢女在院子里叽叽喳喳的,雨轻躺在竹席上,拼命的扇着蒲扇,好热好热啊,真怀念有空调的日子,眼下虽然有冰块,但也是有限的,冰窖里储存就那么多,用完就没有了,还得省着用,得自己制冰才行,闭上眼,在脑海里快速搜寻着,硝石制冰,不错,就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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