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胡言,不知礼数。”荀宓厉声斥道,毫不留情的罚她去挑水浇灌花树,冰语知道自己言语冒失,不辩白,也不生怨,因为她早已习惯宓儿小娘子克己复礼的性情,外人只能看到她的冷漠不近人情,谁又会真正走进她的内心?
今日荀家大设宴席,许多名流学士纷纷前来,当中就有陈留谢鲲,太傅羊祜从孙羊聃,二人正在闲云阁掷樗蒲,热闹非常。
汉末盛行于古代的一种棋类游戏。博戏中用于掷采的投子最初是用樗木制成,故称樗蒲。类似于飞行棋,樗蒲所用的骰子有五枚,有黑有白,称为“五木”。樗蒲戏法是游戏者手执“五木”,掷在昆山摇木做的“杯”中,按所掷采数,执棋子在棋盘上行棋,相互追逐,也可吃掉对手之棋,谁先走到尽头便为赢者。
羊聃连输两局,心中不忿,竟将一木任意抛掷,不禁摔到傅畅的脸上,他却不以为意,傲然道:“北地乡野之人,能有幸观之已属幸运!”
傅畅听后面有愠色,但按捺住,上前施礼道:“羊家小郎君的高超技法,着实让人佩服,不如让我这个乡野之人领教一下?”
羊聃羞恼,正要发怒,就被一旁的王尼止住,单手朝后面一摊,说道:“莫说你不会掷樗蒲,即便会掷又如何?羊家小郎君能屈尊与你对弈吗?”
“自然不能,也或是不敢,连输几局,还有何颜面指教他人呢?”说话的人正是荀家小郎君,荀邃。
却见他彬彬有礼的走过来,与傅畅对视一眼,又冷眼瞧着羊聃,问道:“彭祖兄(羊聃小字),‘恭为德首,慎为行基,言则忠信,行则笃敬,’羊家《诫子书》你不会记不得了吧?”
羊聃微愣,不语。
荀邃收回目光,冷冷地盯着面前的王尼,说道:“一个兵家弟子,寓居洛阳,毫无根基,还敢在此大放厥词,真是自取其辱!”
王尼羞臊了脸,恨意深切。
谢鲲避过傅畅,来到庾敳身边,笑道:“大人,荀家小郎君未免言辞太过,伤人颜面呐。”
室内正是人头攒动,争执不下,庾萱以寻父亲之由出了内院,和雨轻早已来到闲云阁门外,趴在那儿悄悄偷看,发现父亲就在那儿,想要奔过去,却被雨轻拽住。
“知世,你没发觉里面的气氛不大对劲,何苦自己没头没脑的撞进去,让别人笑话不成?”雨轻微嗔道。
庾萱点点头,可又心急,问道:“荀家小郎君这般做,使家父左右为难,陈留谢鲲乃家父赏识之人,可那个被责骂的王尼和谢鲲同为江左友人,你说该帮着谁呢?”
“谁都不帮。”雨轻笃定道。
“啊?你就只是旁观看热闹啊。”庾萱耸拉着小脑袋,很是沮丧。
雨轻思量半晌,便附耳低语,庾萱闻之又惊又喜,连连点头,然后拨开人群,闯了进去。
“曾有云,‘樗蒲者,牧猪奴戏耳?老庄浮华,非先王之法言,不可行也。君子当正其衣冠,摄其威仪,何有乱头养望自谓宏达邪?’”庾萱站到父亲身前,大声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惊愕的看着这个不到十岁女童,庾敳反而捋须大笑起来,谢鲲投来赞许的目光,说道:“庾家女儿真是聪慧绝顶,来日可期啊!”
雨轻笑着朝里观望,心想西晋陶侃所言,总能派上用场。
这时,傅畅缓缓走出来,笑道:“知世怎能说出那番话,定是你告知与她的。”
雨轻含笑注视着他,摇摇头,道:“非也,非也,知世方才之言皆发自肺腑,岂可妄断?”
“这定是庾夫人时常称赞的小才女了?”荀邃也走了过来,静静的打量着她,笑道:“上回听傅兄讲解算之法,甚觉新奇,今日得见真人,实乃荣幸之至。”
“不敢当。”雨轻低着头,却见不远处有一奴婢双膝跪地,管事的人正训斥着她:“慌慌张张的,如此不懂规矩,你可知这是羊脂玉杯,是小郎君平日常用的玉器,竟被你这婢子失手打碎,当真该死!”
荀邃看到此景不由得皱眉,快步走了过去,俯身关切的问:“你可有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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