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主屋,天边夕阳逐渐暗淡,何家夫妇还抱着孩子跪在那里。
院子角落拴着一头黑驴,对着桑雀撩蹄子叫,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何宝胜双眼噙泪,咬着牙死死盯住桑雀手中的黄符和灯笼。
桑雀眸光一凝,将黄符塞进衣襟里,回了趟明漳房间,又很快出来关好门。
“走……走吧,回……回你家。”
桑雀结结巴巴地对夫妇俩道,举了举手上的灯笼,示意她要来招魂。
秦芳茹看向身旁的何宝胜,何宝胜从秦芳茹怀里接过孩子,无奈接受现实。
“天要黑了,先回去再说。”
两人互相搀扶着朝回走,桑雀跟在后面。
“姑娘,以前没见过你,你打哪来啊?”
秦芳茹落后几步,到桑雀身边打听,声音还有些哽咽。
之前寇玉山带她回村,没有跟何家打过照面,所以他们并不知道桑雀现在的身份。
正当桑雀头疼解释身份可能会暴露口音问题时,前方出现两个人,披着黄昏霞光,急匆匆地跑来。
为首的正是寇玉山,后面还跟着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略微驼背的黑瘦青年,第一眼就感觉像个猴。
是明漳笔记里,老娘总能听到古怪曲子,需要糯米驱邪的瘦猴?
寇玉山跑过来先看了眼桑雀,确认她的安全,再看她抱着坛子拎着灯笼,以及何宝胜怀里昏迷不醒的孩子,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寇玉山出面解释道,“宝胜兄弟,这是我大姐过继给我的玉娘,今日才到村上,也不知道严道长看中玉娘啥了,非要收她当徒弟。”
闻言,何宝胜眼神微亮,“老哥,那你跟玉娘说说,让她把引路符和魂灯给我,我自己给我儿招魂,求求你了老哥,这可是我儿的命啊,我如何能放心交给一个啥都不懂的人?”
秦芳茹忙不迭地点头,又开始担忧落泪,实在是桑雀现在的样子十分木讷,不像个伶俐人,他们没办法把孩子的性命托付给桑雀。
之前的明漳虽然尖酸刻薄,总会向村民额外索要钱财物件,但办事老练,胆子也大,确实有些真本事。
几个月前赵家小儿赵天聪也是丢魂,就是被明漳顺利召回的。
只不过最后赵天聪还是在雨天失踪,到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旁边的瘦猴叉腰喘气,打量桑雀,“你多大年纪了啊,咋比我长得还高呢?招魂的事你以前干过吗?有把握吗?”
桑雀斟酌了下,“试试。”
一听这话,何宝胜急红了眼,“这是我儿的命啊,岂能随便试试?东西给我,我自己来!”
“不给!”
桑雀闷声后退,抓紧手上的东西,要不是为了保持人设,她直接一人一手刀全劈晕了,省得麻烦还聒噪!
“宝胜兄弟你别急,”寇玉山拦着何宝胜,见两边院子里的村民陆陆续续探头出来,赶忙道,“先回,有啥事咱先回去再说。”
寇玉山给瘦猴使眼色,瘦猴赶忙对桑雀招手,“来来来玉娘,我先带你去宝胜兄弟家准备。”
桑雀跟着瘦猴先走,寇玉山压着何宝胜和秦芳茹走在后面。
到了何家,天色擦黑,桑雀走进院子就看到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姑娘正用长杆挑着一盏白灯笼,往屋檐下挂。
灯笼崭新,上面有一个‘奠’字,那姑娘双眼红肿,哭了好久的样子。
土屋正堂里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汉,拿起一个野菜馒头放在旁边案台上供奉的小小牌位前。
“幼娘啊,阿爷没本事,保不住你,现在你走了,你阿弟又成了这副模样,这都是报应啊。你要是在天有灵,看在你爹娘的份上,帮帮你阿弟,要怪就怪阿爷,阿爷的命你尽管索了去吧。”
老汉佝偻着,抬手抹泪。
瘦猴跟桑雀介绍,挂灯笼的是何家二娘,下个月就要出嫁,屋里是何老汉,现在何家只剩这么几个人。
何家二娘很冷漠,连瘦猴也不理,看了一眼就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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