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酿耸耸肩膀,不置可否。
玄晖说:“没有你的冰蝶,她早就饿死在流放路上。”
“你知道的,我一向心软。”花酿笑着,眼底却微微泛着凉意。
玄晖指了指那辆载着凉月的马车,说:“既然你觉得,她能行,我就陪你撞南墙,免得你将来怪罪我。”
“谁敢怪罪你呀!你可是妖判!”
花酿话没说完时,玄晖已经消失了。
“哼,死鸭子嘴硬。”
这一切,难道就不是你想要的?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小孩儿,花酿便瞧见玄晖眼底深深的厌恶和玄晖尚且不自知的一丝好奇。
五年前瑞王府遭难那一夜,玄晖与花酿就站在房顶上,静观底下当时的皇帝制造一场谋反大戏,看着瑞王府房倒屋塌。
在经历了一日的血洗之后,除了几声聒噪的蛙声,便只余下空气里挥之不去了血腥味。此处的森冷可怖,就连更夫都绕道而行,惨白半月之下,檐角之上,一抹修长而孤绝地影将那半月也截成了两瓣。
玄晖的发张狂地漾起,好似要把点点繁星刺破。那深邃的眉眼盯着那处已经灭掉灯火的房间,已经许久。
“你确定她就是?”
他的唇在夜色下泛着淡淡的紫色,此话吐出的一瞬,他身后凭空出现一抹淡绿色的影子,看不清面容,只在暗夜中发着微微的翡翠光泽,正是花酿。
“错不了。”
花酿指了指天上。
有猛吸空气的声音,又缓缓吐了出来。
黑色长影抬头,正巧一颗流星从他漆黑的眸前划过。
“嗤!”
“出生时,就该带走!”玄晖眉头皱得更深。
花酿又指了指天上:“今夜才有天兆,也是奇了。”
“哼!天君都欠你银子,就没给你透个信儿?”玄晖好像硬压下一口气,又添了句,“竟是人族!这是当真不给我妖族活路了!”
“该死!”玄晖牙齿快咬碎了。
花酿想说什么安慰一下,谁也没料到三万年才出一个的妖主,这回竟应在了人族,可玄晖已经离开。
花酿以为玄晖不会再出现在这孩子面前,可数日后,这家伙还是出手,救了被鼠妖围困的她。
玄晖只道正巧路过,可巧!
北安城内,顾怀酒疯子跳进了张家院落,过了半晌,那抹黑色的孤影终是从房顶跳下,落地无声。
黑影瞬间闪到墙边,低头看着晕过去的疯王和凉月。
他不是刚来,他已然在房顶站了一整个时辰,人族就是脆弱,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二人的生命一点点耗尽,心无波澜,只觉鄙夷。
“你在等她死?”
玄晖身后多了抹绿光,在黑夜中格外新鲜,待绿光敛去,正是花酿,他手持一只巴掌大的乾坤葫芦,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刚才那声如春水般温柔的话,正是出自他口。
玄晖修长的手指搁在自己眼前,长指甲只要轻轻一划,便可取人性命。他眼含阴鸷,不含一丝感情地道:“我一只手指头,就能戳死她!”
花酿走到疯王身前,低头瞧了瞧二人面色,道:“你觉得她不配?那么,谁配?”
玄晖没有回答。
花酿轻轻打开手中玉葫芦,将两颗药丸倒出。
“我倒觉得,她挺合适的。”
玄晖却在花酿俯身之前,抓住了他的手腕。
“凭什么!”玄晖冷峻的脸上,写满了不愿。
花酿眯起眼,看向襁褓中可怜兮兮的娃娃,笑言:“没试过,又怎知她就不是我们要找的人呢?”
“咳咳……”小娃娃无力地咳嗽了两声,因为高热而涨红的小脸微微动了动,却没有醒,只是小胳膊伸出来,好似想抓住什么。
玄晖愣了下,松开了花酿的手。
“也不知,咱们俩谁冷血。”
花酿说完,蹲下身子,将两颗药丸分别送至疯王和小娃娃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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