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打搅的苏白并不恼怒,反而笑着抬起头来邀请道。
“来的好巧,我这儿刚摘了新鲜的流苏嫩芽,入茶别有一番滋味,淮阴王不如坐下尝尝?”
楚珀安颇有些不屑一顾,语含嘲讽,“不必了,我对你们那些自视风雅的做派不感兴趣。”
苏白明了的点点头,却是自顾自在宣纸上又添了一笔。
见他悠然自得的样子,楚珀安火更大了,他拂袖径自在一旁坐下,面含愠色。
“苏白,你少在我面前装傻,你知道我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知道王和陛下的踪迹。”
苏白言简意赅。
楚珀安浅紫色的瞳孔扫向他,里面冰冷异常。
“皇帝仪驾回宫这么久了,按理说我哥早该赶回奉安了,只不过路上多了那个累赘,再慢差不多也该到奉安附近了吧。”
苏白搁下笔,不置可否。
“可这一路上王都没有与任何人联系,甚至连你都无从探知,淮阴王又怎么能确定我会知道王的踪迹?”
楚珀安冷笑,“我也不明白,哥为什么会这么器重你,更不明白他为什么非得千里迢迢去救下那个无用的傀儡。”
苏白挑了挑眉,殿内并无其他人,所以二人并不避讳。
“或许正是因为你有这种想法,王才会选择对你隐瞒。不过,就算你知道了他们的踪迹,你又能做什么?”
察觉到苏白眼里诡谲的波光,楚珀安不适的皱了皱眉。
“这个你无须知道,你只须告诉我他们如今的行踪,我自会处理。”
“你这样做,王可是会相当震怒。”
苏白如是提醒道,楚珀安却霍然起身,妖冶的面容上格外冷峻。
“为了哥的大业,哪怕豁出我的命去又何妨?苏白,你这种人,是不会明白的。”
哪怕楚珀安平时再散漫,此刻逼问起人来也是压迫感十足,令人难以招架。
窗外流苏花影摇曳,难得的午后清闲时光就这样没了。苏白似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哀叹道。
“淮阴王,你火气这么重,我就说该尝尝我煮的新茶。”
这边商宴和楚依安骑着马一路向东,虽然途中楚依安已经对她格外关照,但连日的奔波依然叫商宴有些吃不消。
为此,楚依安也不得不放慢脚程,两人走走停停,所幸一路上都格外顺利。
过了边境,西夏死士已无法渗透进来,商宴着裙装掩盖身份,二人对外以师徒相称,也并未引起他人的注意。
顺带还体验了一下沿途的山川水色和风土人情,这让商宴自西疆以来一直紧绷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也是在途中休憩的茶市中,商宴偶然听到了从章台县传来的消息。
在她走后,柳相竟连夜向朝廷递上罪书,里面陈述了三年前苏州举子案的真相,还有他这些年来暗中搜集的证据。
面对亲生儿子大逆不道的揭举,柳宗权没有一句辩解,几乎一夜老去。
同时铁证如山,将柳宗权以外的幕后推手也挖了出来。这一挖毫无疑问触碰到了如今正岌岌可危的陈家,朝中对此案自是争议颇大。
没有楚依安坐镇,朝堂上波浪滔天,最终一致决定将柳宗权等元凶革官查办,柳相也被押解回苏州待罪。
毕竟当时苏州举子案兹事体大,惹得民怨沸腾,忠贤枉死,如今秋试在即,为了安抚人心,身为罪魁祸首的柳宗权等人自是当斩立决。
一己之罪株连九族,大义灭亲的柳相原本可以等候皇帝回宫之后再行定夺,但柳相却请旨愿以一死来换取柳家女眷的生路。
柳相身负功名远赴章台县三年,也算是累有功绩。
临刑之前,柳相为黎蔓请了赦书。
赦书传到章台时,也正是柳相的行刑之日。
黎家沉冤得雪,重塑清望,轻烟也终于以黎蔓的身份脱离贱籍,自此燕春楼再没有了名动一时的花魁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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