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珀安低低一笑,也不在意。
“她居然……死士夜袭是她与你合计的诱敌之策,呵,你她傻不傻?”
不出所料的,楚依安眉峰微微一蹙。楚珀安面上笑意微凝,却是漫不经心的将头转向正前方,继续道。
“要我……哥,你昨夜就不该手下留情,纳兰榭可不像他表面一样纨绔。他的暗线一直在秘密调查八年前的宫变一事,不定他早就猜到了皇帝的身份……与其跟他耗着,倒不如直接杀了他干净。”
“他还有价值。”
楚依安淡淡的开口,薄唇挑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毕竟,纳兰家族是百年名门,暗桩耳目深入整个奉安,我们掌管朝野,纳兰一族掌管民心。不然,你以为,在纳兰老将军功高震主时,太宗皇帝为什么还让他活着?仅仅是因为忠诚吗?”
闻言,楚珀安眼角微挑,似是明白了什么,不由冷笑出声。
“呵,难怪太宗皇帝当初那么器重咱老爷子。伯候、王爷,封就封。什么兄弟情谊,不过是拿楚家来制衡纳兰一族罢了。”
“不错。”
楚依安淡淡瞥了他一眼,幽深的眸子里仿佛有暗潮汹涌。
“更重要的是,纳兰庭手里还有二十万精兵……”
楚珀安疑惑的挑挑眉,沉吟道,“纳兰庭这么多年来,既不攀党,也不结权。手里却死死的拽着兵权不放,是块难啃的老骨头啊……”
“莫非……”
楚珀安眼睛一亮,眸中妖异之色更盛。
“你要从纳兰榭下手?”
楚依安面向前方,但笑不语。
他精致的侧颜散发着睥睨下的王者气度,与生俱来的高贵从容仿佛融进了他的骨血里,却偏又透着一丝孤冷绝情。
楚珀安也不由暗自惊叹,浅紫色的眸子里笑意愈深。
只有这样完美无缺的哥,才有资格登上那万民敬仰的至尊之巅啊……
车撵一路行驶的很平稳,静谧的车撵内,商宴沉默着闭眼憩,不发一言。
巧玲珑的金兽熏炉里香烟袅袅,案几上摆放着的折子始终没有动过,所有的一切喧嚣都被隔绝在车厢外,仿若是两个世界。
直到福子掀开厚重的帘帐,商宴才突然惊觉,原来车撵已经过邻三道宫门了。
商宴在福子搀扶下下了撵,色灰蒙蒙的,原本迷蒙的烟雨也变得淅淅沥沥起来。
冷风一吹,商宴混沌的头脑恢复了些清明,溯雪不知什么时候撑开纸伞跟在她身后,她的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只是依旧冷冷的。
商宴心里不由松了口气,抬眼却见不远处的玉阶下站立着一人。
那人玉冠束发,绣着朱雀的锦袍外罩着暗紫色的官纱,气度高洁风雅,眼角一滴美人痣更是被烟雨洗涤得出尘脱俗。
哪怕处于皇宫巍峨宏伟的大殿前,他也丝毫不显逊色,甚至,能让人一眼就看到他。
苏白……
商宴微微眯了眼,明明处于深宫朝堂,手握朝政大权,却又随意的像是闲云野鹤,这至上权力在他眼里究竟是什么?
雨滴打在纸伞上发出窸窣的声响,商宴一路无言的向他走近。
以流光凤撵为首的女眷车队已经径直沿另一条宫道驶入了内宫,车厢上的银铃一路叮当作响。
从下了撵起,商宴竟是没有回头看过楚依安一眼。
福子躬着身子跟在身后,从昨晚纳兰公子来闹腾了一番后,陛下似乎就有点不对劲。
可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也不上来。
玉阶之下,苏白清亮的眼眸里始终含着浅浅的笑意,见商宴走近,他不卑不亢的甩袖,行了君臣大礼。
“微臣,恭迎陛下回宫。”
商宴轻轻一笑,“爱卿真是有心了,这么大的雨,难为丞相还在此迎候。”
“陛下言重了,此乃微臣本分。”
商宴看着他,不再话。
帝王祭并没有严苛要求官员迎送,而她向来也不在意这些繁节,总是能免则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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