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动,那人却没有回答,出尘绝艳的侧颜在火光下宛如一尊冰冷的神像。
无悲无喜,无情无欲。
商宴身子摇晃着后退两步,终是一咬牙转身大步离开,她的步子太过急促,连带着经过的烛火也晃动起来。
临近殿门,商宴脚下却忽然一顿,仍是偏过头来,声音里带了丝异样的情绪,“政务繁忙,皇叔也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早些休息。”
完,商宴再没有停留,毅然迈步离开。
在外焦急等候的福子见商宴披着雪白的狐裘出来,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上前道,“陛下……”
商宴脚步未停,脸上神色不知是怒是哀,冷声道,“回殿。”
“是。”
福子无奈的叹了口气,紧紧跟在身后,众宫人纷纷下跪相送,不知走了多远,福子不经意间的回头,却见定水宫的殿门口,玄黑刺金的衣袂一闪而过。
启程那一日气颇佳。
澄粹辽远的蓝穹上,只零星飘浮着几朵如皑雪般纯白的流云,微暖的轻风里夹杂着脂粉红木的味道。
这次出宫的仪仗虽不如狩猎时的庞大,却比以往春祭都要热闹,盛大。
商宴掀开帘帐看着龙撵后停着的华丽严整的车队,长长的顺着宫道延绵看不到尽头。
马车上银铃作响,彩旗飘扬,各宫的宫人忙乎着把大箱匣的东西搬上自家主子的马车,盘查着马车和随行的侍卫人数。
的确是比往年热闹多了。
商宴放下帘帐,即使在无饶撵轿里她也习惯了正襟危坐,撵外传来细碎却缓慢的脚步声,想必是流光来了。
往年春祭都是楚依安护着她去,黑袍金冠的摄政王端然立于马上,浑身散发着神般威仪冰冷的气息,让人远远的望上一眼都心生敬畏,更别提赶着上前来。
而此次流光却缠着非要一同前去,顺带着一向体弱的琏公主也伴驾随行,心性高傲的商乐自是不会甘居宫中,一来二去,整个车队都热闹了起来。
忽然龙撵的帷帐被福子恭敬的掀开,干燥的阳光趁机涌了进来,倾洒在她白底金线纹龙的袍角上。
一身华贵凤袍的流光被侍女搀扶着心翼翼的踏入撵中,凤冠上垂下的坠玉随着她的动作在眉心轻晃。
“心。”
商宴关切的伸出手来,流光稍显娇羞的把手搭在她的掌心,笑弯了一双杏目,含情脉脉道。
“多谢陛下。”
几个侍女不敢抬头,帷帐放下后都恭敬的退下,心里却也不免感慨,陛下对皇后真是荣宠备至,疼爱有加,难怪偌大的后宫就只有皇后一人……
商宴忍住一身的鸡皮疙瘩,把流光拉至身边坐下,流光刚坐下就一扫方才的女儿娇态,皱着眉头嘟囔道,“这凤袍可真麻烦,走路都不利索。方才啊还差点摔了一跤,幸好我反应快,不至于让她们看笑话……”
着,流光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心的偏了偏头,“对了!商商,你看我新打的凤钗好看吗?”
商宴幽幽瞥了一眼她满头真金白玉的凤钗,暗自叹了口气,流光不满的开口道。
“我陛下哪里是心疼我呢,分明是心疼这些金子!”
“陛下要是嫌弃臣妾俗气了,难看了,大可废了臣妾便是,也好去找你那倾国倾城的美人……”
眼看流光越越激动,一双杏眼已是眼泪汪汪,商宴只得急忙安抚道。
“好看,好看!朕怎么会嫌弃你呢?”
“当真?”
“当真!这些不够的话朕再命最好的宫匠给你多打几支,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
流光转瞬已经笑了起来,哪里还有半分难过的样子?
果然是皇叔手里出来的暗卫……商宴只得默默心疼自己的金库。
不多时,撵外已渐渐安静了下来,丰神俊朗的商玄打马上前,和一袭蓝袍温文儒雅的商衍低声交谈着什么。
明晃晃的日头已渐渐移到了空中央,在飘扬的旌旗间明明灭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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