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遍开木槿,淡粉色的花丛清丽淡雅,月光下清香吹拂,室中一片寂静。
少女伏在罗榻上,半边脸埋在臂弯里,由于醉酒面色透出红晕,长发垂落,呼吸清浅,神色十分宁静,让人不忍惊扰。
……当然,这个“人”,是不包括姒荼的。
她俯下身子,便伸手在她肩上拍了拍,“喂,醒醒。”
韩湘雪毫无动静。
“主……殿下?”她叫了一半,连忙改口——几天前恰巧相逢,她并不信任这个白槿。看了他一眼,顺手又看了榻上的人,还是毫无反应。
“……”她蓦地皱起了眉头,蹲下身来,轻声唤道:“韩湘雪?主上?”
榻上的人依然毫无反应。
她一连叫了几声,榻上的人都毫无反应,心中猛地一紧,她站起身来,推开少年奔到院子里,叫道:“有人吗?出来!”
窗棂下隐着的身影一晃,却未到她近处,立身在门前着黑色劲装的少年瞥了她一眼,推门而入。
姒荼也顾不上被无视,急急地跟了进去。
屋中忽然有外人闯入,一身白衫的少年不明状况,眸色略沉地挡在了他身前。凌一身形轻捷地便要绕开他,白槿从旁一步,严严实实将那张软榻挡在了身后。
玄衣少年二话不说便要拔剑,姒荼赶过来,见此有些恼怒地喝道:“住手!”
随后,她径直对凌一道:“殿下她不知怎么了,叫不醒。你是她身边的暗卫,看好她,我去找人来,别让别人伤着她,知道吗?”
“嗯。”少年简短地答应了一句。
她又对白槿解释了一句:“他不会伤害殿下。”
白衣少年闻言退开了一步。她嘱咐完了,刚急匆匆地要出门去搬救兵,身后的黑衣少年忽然出声。
他道:“你留下,我去找人。”
少女身形一滞,急道:“我们在这雪苑里就有人,你去找,得多久……”
凌一的声音很冷静:“不久。”
想了想,他见她神色焦急,又加了一句:“我找的医术好。”
姒荼快气笑了。
“我找的医术也好。你别添乱,呆在这儿,我马上把人带来!”
他仿佛置若罔闻。
“杜大夫是全京城最好的大夫。”
她冷笑,干脆停下脚步。
“水璇玑会的也不少。你看你家殿下这个样子,像是什么中毒昏迷?还是被人给敲昏了?我找人,你给我待住了!”
玄衣少年败下阵来,单膝跪下,伸手给少女把了把脉。
不过,正如姒荼所说,榻上少女的脉象平稳绵长,毫无异常。
他站起身来,扶住剑,默不作声地看起了人。
水璇玑大半夜里睡得正深,就被人一脚踢开房门,从被里拽了出来。
“干什么?”她十分懵然地揉着眼睛,迷糊道:“你家主子,大半夜还找我……?”
“先生!”姒荼扶着她坐直,从床头找来衣衫,往她肩头一披,就要帮她系。
还不等她问,少女道:“出事了。主上昏迷,想找您去看看。”
少女拢着衣服,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凝重起来。
……
此时,韩湘雪着实有些难捱。
体内原本澄净温顺的灵力变得有些暴乱;本来纯净柔和,此时却有些紊乱,不提什么净体护身,一波波仿佛要将她从内震碎了似的,随着脑海中的影像越来越狰狞,她眉梢就蹙得越紧。
心魔。
在古时的修炼之中,心魔是十分重要,却又让人惧怕的存在——身在红尘,人免不了贪嗔痴怨,若是世人凡心过重,那实属正常,更无害处。
但若是修炼者执念过重,不修戒律,杀/***/淫、沉情,不但对修行有害无益,更会在突破进阶之时化作心魔,狰狞残忍,鬼面獠牙,如同恶魔一般揭出修行者心底里最黑暗、最隐秘的一角,化作心障。
无法突破,便无法进入下一个境界。执念过深,恶贯满盈者,更是容易走火入魔。粉身碎骨或是堕入邪道,令人望而生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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