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笙没想到自己的舅舅竟然会和琪茹公主有这样一段往事,她更没想到告诉她这个故事的人竟然会是皇帝。舅舅英年早逝,一直是母亲心中无法磨灭的伤痛,对于外祖父而言更是如此。否则,外祖父也不会卧床十余载,至今仍旧昏迷不醒。
同时,兰笙又有些遗憾,若是舅舅真的尚了公主,她们赵家或许就不用送女儿进宫了。而她,也就无需为这些糟心之事辗转难眠了。
翌日清晨,潇嫔前脚离开益和园,后脚就有一道圣旨追着她传进了后宫:经过调养,皇后凤体康健,胎象稳固,可以再掌统摄六宫之权。因此,即日起,紫云宫开宫理事,后宫诸妇须每日请安定省,不得怠慢。
这道圣旨一出,后宫一片默然。夏茗最先动作,直接来到湘湖宫找兰笙询问究竟。
兰笙先让玲珑奉上茶点,又让满月焚香开窗,随后才静下心来和渝嫔叙话。“你怎么这样火急火燎的,别人看了,还以为咱们二人要有什么不臣之心呢。”
夏茗不理会兰笙的揶揄,喝了一口茶才道,“咱们俩没有吗?你可不要昧着良心说话。”
兰笙被气笑了,“有朝一日,我若是遭人陷害,你定是帮凶。”
夏茗亦笑道,“你就能保证不陷害我吗?如今,咱们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这条绳子真的断了,谁能独善其身?”
兰笙“啧啧”两声,摆出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果然,果然,你准备见风使舵了。”
“不然呢?你在升宁宫留宿一夜,皇后娘娘就重新大权在握了,谁知道你在中间使了什么手段?”夏茗不是真的要和兰笙割席,她只是想让兰笙看清楚现在的局面。
兰笙不由得冷笑一声,“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会在益和园跪了半天呢?”
说起这件事,夏茗有些怒其不争,“你倒来问我?我在狄妃宫中等了半日,也不见陛下宣召我们过去问话。你不张嘴喊冤,便活该受罚。”
为了弄清楚南妃之事,也为了解谢氏几人的做派,兰笙便将后宫众人都请到了湘湖宫。只不过,为了掩人耳目,后宫诸人都坐到了偏殿后院的墙角。所以,琪茹公主那一场自说自话的独角戏并非只有兰笙一个观众。夏茗和狄妃等人都听到了这一出莫名其妙的兴师问罪。
“狄妃娘娘都已经说了,只要陛下降罪于你,我们就一起为你作证。琪茹公主虽为皇室中人,却也不能随意作贱咱们。你呢?这一去就没了音信。你要我们怎么办?”夏茗越说,语气越轻快,虽有心嗔怪,却说出了几分调侃之意。她理解兰笙的自作主张,毕竟兰笙才是当事人,所有的选择都可能是见机行事。
“琪茹公主不在场,搬出你们也没有用。我总不能逼迫陛下在我和公主之间做选择。”从知道琪茹公主不在益和园那一刻开始,兰笙就知道,她躲不过这顿惩罚了。她原以为琪茹公主会在益和园里等着看皇帝斥责她的一场大戏,没想到琪茹公主不但走了,还给陛下留下了一段谏言。
琪茹公主对皇帝说,太后娘娘最重礼教规矩,皇后身为六宫之主,却以养胎之名受罚禁之实,这种事是太后无法接受的。皇后既为国母,便该有几分旁人无法企及的权柄。无论皇后做什么,只要没有危及皇权的稳定,便是可以容忍的。
皇后就是皇后,可以被废,却不能被辱。侮辱皇后就是蔑视皇权。皇帝下旨囚锁皇后,无异于自伤其尊。太后没有干涉皇帝的决定,是因为要照顾皇帝的颜面。如果皇帝不能自省,那么太后会大失所望。
溶王爷之所以过都城而不入,就是不想掺和到皇帝和皇后的矛盾里。
“你知道吗?溶王妃和方家有姻亲,若论起来,皇后可以称溶王妃一声姨母。”兰笙对夏茗说道。
夏茗确实不知道这层关系的存在,“这是陛下告诉你的?”
“不然呢?我哪有本事知道这种关节。”兰笙悠悠长叹,“所以书文里才说‘官官相护’。”
“怕是八竿子才能打到的亲戚吧。”夏茗猜测道,“若是正经亲眷,陛下当初安排皇后之事时就会有所顾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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