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疏忽。是侥幸。你以为朕拿走了扇子,你私会邱淮的事就有着落了。所以,这些东西,作为你自己的记忆,就可以留存下来了。对吗?”皇帝的谆谆善诱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清冷。
兰笙被皇帝说中了心事,愈发忐忑。她承认,对邱淮,她是有好奇、有期许的。因为比起皇帝说的往事,她更相信自己的直觉,她认为邱淮不是一个冷心无情的人。识人断事是她赵家女儿的本事,她虽不在父亲身边修习,却也没有少历练。对于她真正在意的人,她不信自己会看走眼。
“为什么不说话呢?看这纸上所写,你不是沉默寡言的人。怎么?在朕面前,你就无话可说了吗?”皇帝很不开心,先是听说佟妃又惹了人命官司,然后就知道了和佟妃有争执的人是洛嫔,到了海潮宫看到溪嫔还在为不能独宠耿耿于怀,来了这锦织苑就发现了锦兰还留着与人私会的证据。
皇帝觉得神思疲乏,一妻十妾,只有这四个人是他亲自选出的,却也是这四个人,成了他现在最大的心病。他不求她们能与自己情深意投、相扶相和,只要她们能帮他稳住后宫,减轻他的后顾之忧就好。可是现在,这四个人非但没能帮到他,反而是争宠的争宠、斗气的斗气、后悔的后悔、糊涂的糊涂,就连这四家姻亲的朝臣,在政事上发挥的作用也日渐衰微。明明该是互为助益的联姻,却成了现在这种七上八下的陷阱。皇帝实在是有苦难言。
“陛下息怒,臣知错了。”兰笙出去找来一个铜盆和一盏烛台放在地上,然后走到桌前,向皇帝要那些花笺,“陛下,臣现在就把它烧了,以绝后患。”
“你仔细看看,那天你们二人写的字都在这里吗?”皇帝将花笺递给兰笙。
兰笙接过来,翻看了一下,确定一张不差,“没有丢张少页。全都在这里。”兰笙拿着就要去烧,皇帝叫住了她。
看着皇帝伸出的手,兰笙心有不解,将花笺又递了回去。皇帝拿过来,迅速的翻了一下,然后抽出一部分递给兰笙,“先把你们俩这些互相恭维的阿谀之词拿去烧了。”
兰笙心有不解,又不敢问,只能接过花笺,蹲在地上一张张烧起来。见烧的差不多了,兰笙站起来,“陛下,那些……”
皇帝不再翻看,将剩下的花笺放到了木匣里,“明天,把这个匣子,连带你屋里挂的这几幅画,都送到漓波宫去,让致儿对照着好好修习一下。”
兰笙十分意外,脸上溢出控制不住的笑意,“臣明白,明日一定送到。”
“送去了要把话说明白。这是朕的意思。致儿也大了,对书画一道,应有所断识,这些事可以去请教他的大伯父。”皇帝说完,站起身,往内室走去。
兰笙连忙跟上,刚走两步,就被突然停下的皇帝盯了个正着。兰笙一愣,就见皇帝挑着眼角,看了看地上的铜盆。兰笙了然,赶忙拿着铜盆到外面去处理。
看着兰笙冒冒失失的背影,皇帝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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