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说说,这包袱里放了些什么东西?”皇帝想了很久,这种时候指望某人赶来请罪辩解是不可能的,只能随机应变了。
“回禀陛下,放了一个红木雕镂匣子,匣子里装了两杆楠木金丝狼毫。”
“你记得倒清楚。东西,是你家夫人,放进去的?”皇帝心想,这人送礼倒是用了心,怎么做别的事就捋顺不清呢。
听着皇帝深沉的语调,玲珑觉得自己手心的冷汗似乎快要溢出来了。为了不说错话,她在心里重复了一边皇帝的问话,随即高声答道,“回禀陛下,东西是奴婢亲手放的。所以奴婢记得清楚。”
“哦?是你放的?”皇帝面露疑惑,他转首看向洛嫔,“宁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若是私相授受,锦兰总得避忌着下人……”
“陛下……”洛嫔蹙着眉娇嗔道,“这玲珑是锦兰夫人的贴身侍婢,当然是向着她说话的。您断事不公。”娇俏可人的洛嫔薄唇轻卷,伶俐的口舌如娇花吐蕊,自成一种风情。
“回禀陛下。”玲珑硬着头皮,打断洛嫔的自说自话,“我家夫人说荣师傅连日作画,必定辛苦。原是交待奴婢送两壶好酒给荣先生缓乏松紧的。是奴婢自己想着,好酒喝了就没了,不够代表谢意,荣师傅是画师,送笔才更有诚意。所以,所以奴婢自作主张,从我家小姐的陪嫁里取了两管笔出来作为谢礼。我家小姐还以为,还以为我送来的是酒……”玲珑越说声音越小,整个人都贴到了地上。
洛嫔看着玲珑的后背,银牙紧咬,心中将玲珑狠狠一顿骂。刚才在画院,这小丫头牙尖嘴利的,说什么也不让自己打开包袱查看,若非香茗拦着,她刚才就要差人掌嘴了。现在倒好,闹到了御前,却是这个奴才从中搅合了一番所致。真是惹人恼火。
香茗暗暗摇头,今天这事可真是丑人作怪了。自己也是鬼迷了心窍,竟然会陪洛嫔走这一趟,真是事与愿违,越想置身事外反而愈发泥足深陷了。
皇帝哑然失笑,亏自己还以为某人能通达人意,做了件令人可心的事。原来是自己想多了。皇帝轻声一叹,果然是不能给予某人太高期望的。这一刻,皇帝莫名的想念那把琼落先生亲制的扇子。
“把画打开,朕要看看荣师傅的大作。”旁边有宫人过来,将卷轴展开请皇帝过目。
画上,兰笙坐在锄思亭中,一腿弓起,腿上摊着书,她微微仰头,似乎在凝望什么,若是仔细看,似乎能在那眼中看到一丝淡然。整幅画,布局精妙,笔触细腻,除了画上之人与兰笙只有两分相像外,实是堪称佳作。
“荣师傅辛苦了。这画,画的委实不错。当赏。三木,着司库监送十坛玉竹青去画院。朕代锦兰请荣师傅和院中诸位画师畅饮。对了,再送一壶浮月白过去。”
“是,奴才遵旨。”御前首领太监三木年方十六,年级虽轻,办事却极沉稳。皇帝交给他的差事,总能办的滴水不漏。
“宁儿,你也看到了,只是一场误会。好了,你和香茗回去歇息吧。画像画了一天,一定累了。”
“谢陛下体恤。那,那臣妾就先告退了。”洛嫔还有些不情愿,可是事已至此,她也不能再做抨击,只得就此作罢。
“玲珑啊,你也起来吧。这里有两支紫金白狼毫,带回去给你家夫人。晚上我过去看她。”
背后传来皇帝温柔和煦的声音,洛嫔脚下一滞,随即怒气冲冲的离开了御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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