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是一个很神奇的地方,她是皇室栖息之所,也是皇权游戏之地。皇帝是这皇宫的主人,他高高在上,俯视着皇宫中的一切,这一切都属于他,他看似拥有这一切,可是只有皇帝自己知道,皇宫是有生命的,他作为皇宫的主人,可以支配的,只是皇宫繁衍生息的能力,而皇宫的灵魂,那是连皇帝都感到畏惧的存在。
每次上朝前,皇帝都会在尚德桥上亲自走上几步,把宫人、御辇、排场远远抛在后边,独自走上一段路程。只有这段路上的时间是属于他自己的,与朝事无关、与宫事无关,只有他自己,俯仰天地、追溯本心,寻得片刻的安宁。
近来后宫不平静。那些属于他的女子们,一个个的,好像初春的嫩柳一样,纷纷抽芽、竞相染翠,恨不得一夜之间都变成柳树迎风招摇,化成一脉动人的风物。皇帝很头疼,他不喜欢这么喧嚣的后宫,不喜欢这么复杂的情感,不喜欢这么纠结的试探。以前太后和太妃在中宫坐镇时,他的日子过得何其惬意,现在倒好,前朝后宫两边竞乱,巴不得把他拆成两半,一半留在朝上听大臣们勾心斗角,一半留在宫里听女人们拈酸吃醋。
他受够了这种拉扯,该解决的事得找能人去解决,该处理的人得找机会去处理。他是天子,是国君,是帝王,他要做的事必须有人来做。只是,这个人呐,实在太不让人放心了。想起那张浓妆艳抹的脸,皇帝觉得头有些疼。站在尚德桥头,望着金碧辉煌的文韬殿,皇帝止不住的叹息,希望那个人懂得知恩图报,不要辜负他的期望才好。
被皇帝忧心的人还沉浸在喜得至宝的愉悦中无法自拔,甚至连别人冷言冷语的敲打嘲讽都无心在意。
“小姐,这好歹是御赐之物,你每日这样用手摆弄着,不怕弄坏了吗?”玲珑第五次跟兰笙说起这事的时候,自己都有些烦躁了。放扇子的匣子早就准备好了,可是兰笙说什么也舍不得收起来。
“扇子嘛,当然是拿来用的,收起来……太可惜了。”兰笙看书时也要拿着扇子,转来转去的,听扇坠儿的碰撞声。
“小姐,树大招风啊,你没瞧见洛嫔看你的眼神啊?多吓人啊!还有她说的那些话,真是,太没家教了。”玲珑忿忿不已,虽然对兰笙置若罔闻的态度表示无法理解,却也知道这种时候不说话比说话要好。
“玲珑,洛嫔也是你可以指摘的吗?”兰笙挑眉斜昵了玲珑一眼,“你的礼仪规矩都学到哪儿去了?”
“奴婢知错。”玲珑看出兰笙是真的不高兴了,连忙承认错误。最近兰笙的脾气不怎么好,阴晴不定的,令人不好琢磨。
“你错在哪里?”兰笙打开折扇,欣赏着扇面上的画作,神色轻松了一些。只要能得到这把扇子,听再多的冷嘲热讽又如何?不过就是女人之间的嚼嘴拗牙,还能说出什么花儿来。
“我,我错在,议论,议论洛嫔娘娘的言行。”玲珑头一次被兰笙追究错误的根由,一时间还有些不知所措。
“错。”兰笙瞪了玲珑一眼,“你不是错在指出洛嫔失德失仪,而是错在当着我的面说这些话。这种话你跟宫里那些小姐妹怎么说都可以,但是在我面前说就是在离间我和洛嫔之间的姐妹之情。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玲珑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懂了兰笙的话,她觉得听懂了,可是又觉得这话里的深意她没太听懂。
兰笙竖起小扇在面前轻轻扇了几下,好像在寻觅画间残留的墨香,“洛嫔的言行着实欠缺礼数。这话我可以说,你不行。懂了?”
玲珑眨眨眼,恍然大悟,“懂了,懂了。奴婢明白了。”
“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心急火燎的选完了画师,画像的事就冷下来了。原定第二日就要开始画群像的,可是皇后、文妃和佟妃在画像背景的选择上有了分歧,这事就缓下来了。依兰笙的意思,这么多美人聚在一起,随便找个宽敞的地方就可以画了,既是画像,端看美人就够了,谁又会在乎背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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