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刻,他疯狂地羡慕苏染汐非黑即白、有仇必报的潇洒性格,随心所欲地做自己,从无羁绊。
羡慕到嫉妒。
他朝思暮想都渴望成为这样随心所欲的自由之人,没有仇恨的枷锁和亲情的羁绊,无牵无挂。
他嫉妒到有一刻甚至想毁灭这样的苏染汐。
闻言,苏相气极反笑:“既然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父亲教训女儿便是理所应当,你还敢让我道歉?”
“我这一身发肤,也有母亲的恩赐。”苏染汐眼神哀伤,一张口就是必杀技:“若我娘还在,看到女儿被最亲的爹爹这般冤枉斥责,却得不到属于自己的一点公道,父亲可曾想过她的感受?”
春无双似乎是这座府邸的禁忌,在原主幼年的记忆里,关于亲娘的音容笑貌早就模糊了,对亲娘的死因更是不甚了解。
当夜青夫人曾提及春无双是因为《万毒册》而死,苏相和大夫人的表情都有些不对劲。
没准儿,原主的母亲死得有蹊跷。
这话一说出来,宴席间陷入了诡异的死寂之中。
苏相紧紧攥着筷子,手背青筋暴起,斥责堵在了舌尖,却莫名吐不出一个恶毒的字眼。
自从苏染汐变丑之后,他过去从未将这不起眼的庶女放在心上,甚至因为某些原因刻意忘却了她的存在。
但不可否认的是,即使苏染汐毁容了,那双水灵灵的眼睛依旧像极了记忆中的少女,灵动俏皮之余,又藏着蠢蠢欲动的攻击性,浑身上下散发着危险又吸引人的神秘气息。
恍惚间,他似乎真的看到春无双站在面前,怨毒地控诉自己不仅毁了她,还毁了他们的女儿。
那怨毒仿佛破刃的利箭,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气势朝着他心口狠狠刺进来,扎得他神思
不安,痛不欲生。
而大夫人噤若寒蝉,似乎被戳到了禁忌,讳莫如深。
苏淮宁不了解上一代的恩怨,看苏染汐的眼神像是在看胆大包天的疯子,不由假情假意地劝道:“汐妹妹,长者为尊,你怎能让父亲道歉呢?”
她泪盈盈地看了眼夏凛枭,低头楚楚可怜道:“那夜我突然中毒,爹娘心急之下难免有失偏颇,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若心里有气,我跪下向你道歉可好?”
“你想跪就跪,看王爷做什么?难不成姐姐还想套路我夫君替你说情?”苏染汐半点情面不留,对付这种婊里婊气的白莲花,主打一个直球攻击,“我当日所受的委屈确实因你而起,跪我道歉你也不冤。”
“你!”苏淮宁万万没想到她脸皮这么厚,竟敢当众要她下跪道歉。
“你是主动求跪,别表现得跟我强了你一样!”苏染汐嗤了一声,“不乐意就算了,怪我太实诚,错把姐姐的客套当真情。”
这样直白的反击,无异于当众抽苏淮宁的脸。
她是骑虎难下,不跪都不行了!
苏淮宁心下恨得咬牙切齿,面上愈发委屈可怜,站起身刻意走到苏染汐和夏凛枭两人中间,屈膝就要跪。
夏凛枭果然出手拦下她,脸色冷得结冰:“苏染汐,闹够了没有?这回门宴你不想吃,那就滚回冷阁安生待着。”
“枭哥哥,不要怪汐妹妹,是我自愿替爹娘赔罪的。”苏淮宁垂眸怯怯地抽泣着,实则眼底笑开了花。
苏染汐,你就瞧着吧!
只要夏凛枭在场,你永远也不可能踩到我头上。
她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推上了善良孝顺小仙女的道德制高点,苏染汐顿时成了众人眼中忤逆不孝、不懂礼法、不知天高地厚的无德庶女。
苏染汐无语地扯了扯唇,挑衅地看向夏凛枭:“不如我好人做到底,直接当场把王爷休了,好让你恢复自由身,跟姐姐有情人终成眷属?”
夏凛枭瞬间脸色铁青,阴婺的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你再说一遍?”
众人震惊地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女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屁话吗?
她一个庶女,竟妄想休了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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