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安穿戴整齐,头发也束了,坐在桌前,见羿玉进来便露出了笑来:“夫人,正要让人去叫你呢,你来得正好。”
羿玉这两天只见过他躺在床上的模样,突然看到他正常人似的出现在床榻之外的地方,还有些新奇。
“夫君。”羿玉已经把这个称呼喊熟了,脸不红心不跳,但为了贴合“羿玉”的性格,面上还是显出三分不自在,“让你久等了。”
温辰安瞧出羿玉神色中的不自然,先是一顿,然后也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他知道自己要娶的妻子是个比自己小许多的少年时,心中只余叹息,见了羿玉本人也多有照顾,但内心其实一直很平静,甚至隔着一道帘子也能坦然唤他一声“夫人”。
然而大概是盒子里那些东西的缘故,现在温辰安听了羿玉这句“夫君”,倒真生出几分为人丈夫的感觉来……
“我也是刚刚坐下,你也坐,这就上菜了。”温辰安看了一眼门口站着的笔刃,笔刃微微俯身,转头示意上菜。
在静心堂用早饭的时候是一家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与温辰安一起吃晚饭却是分餐的,而且温辰安的头一道菜就是一碗药膳。
浓重的药味从黑乎乎的药膳汤羹里往外肆虐,隔了小半张桌子,羿玉都能闻到那种令人眼前一黑的味道,温辰安却面不改色,但在注意到羿玉表情不对是,还是不动声色地加快了用餐的速度。
直到空碗被收走,温辰安用手帕捻了捻嘴唇,有些歉疚:“抱歉,药膳味道有些重,但这东西只能饭前热乎着吃……笔刃,把窗户打开些。”
一向呆呆的笔刃头一次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少爷,窗户已经开着了,再打开您会头疼的。”
药膳毕竟已经吃完且收走了,残余的味道羿玉也还能忍受,但听了笔刃的话,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户,仅仅是开了一条一指宽的小缝而已。
他收回视线,在温辰安开口之前小声道:“只是药味而已,哪里就难闻了,夫君,还是早些用饭吧。”
温辰安也看了一眼窗户,表情淡了些,听到羿玉说话才提起情绪:“是我没考虑周到……夫人说得是,用饭。”
温辰安前面想着,妻子在家里处境尴尬,晚上已经不会留在他房中了,白天若是再不一起用膳,他担心下头的人会怠慢。
而他一年到头,每次吃饭之前都得先用药膳,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倒是没考虑到新入门的妻子……
温辰安前所未有地感到挫败。
他这样的身体,还能苟延残喘多久?
想到这里喉间又泛起痒意,温辰安生生压下了,面不改色地吃完一顿饭,又说起正事:
“明日回门,我也不能陪你,你已见过洲白与秋妃了,不知哪个与你好相处?你明日挑一个陪你一道回门,尽可使唤他们。”
羿玉暗自腹诽,怎么听着像选妃。
不过他当下真的顺着温辰安的话仔细思考起来。
他之前也考虑到明天是成婚第三天,新妇回门。这场婚事温家一定知道最多,但身份卡的父母有心攀附,也不会一无所知,而且他们想要维持与温家的关系就绕不开羿玉,倒是眼下最便利的消息来源。
那么,温洲白与温秋妃哪个更合适陪他回去呢……片刻后,羿玉已有了主意。
“明天就麻烦三弟了。”羿玉一副考虑周全的模样,“早上吃饭的时候,我听父亲问二弟外头生意的事,他平时恐怕也忙,不好因为这点小事麻烦他。”
温辰安没有意见:“那我待会儿让笔刃去三弟那里讲一声,明日……看你心意,想多待一会儿就待到午后,想早点回来就不必留在那里用午饭。”
他对妻子在原来家里的境遇也知道些,尤其见少年手腕细瘦,心里就多了几分怜惜,觉得他小小年纪就受尽坎坷,如今还不明不白地给自己当了媳妇。
羿玉颔首,见天色已晚就回后面了,离开的时候隐隐听到了温辰安低低咳嗽的声音。
初步看起来温家每个人都很友善,尤其是温辰安与温双双,一个处处体贴,一个冒险警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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