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转身回到矮榻上,轻声笑道:“接着奏乐,接着舞。”
众人:“……”
乐伎们继续奏曲,舞伎们继续扭腰送胯甩袖子,河蟹再次欢腾起来,各位朱紫贵继续喝茶聊天品评美人。
魏徵怏怏而坐,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郁结疑惑不甘,更多的是愤怒,就算滕王有些许功劳,也不能纵容他不敬陛下!这事没完!
“玄成怎么又和滕王对上了?”阎立本小声和长孙无忌说道。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道:“滕王的线描之法,圆转如意,轻重缓急有序,虚实疏密得法,再过几年,你这首席画师的名头,恐怕就要让出去了。”
魏玄成立的人设便是诤臣,出身隐太子府,又没有管仲之才,不做诤臣怎么立足朝堂?滕王不止一次指着鼻子骂他,可以说童言无忌,也可以说爱兄如父,但……同样可以说眼明心亮,说了陛下想说而不便说的话。
陛下的人设是虚心纳谏的明君,众人原来一提炀帝如何如何,他便会改正做法,只是听了这么多年,也许他听烦了。
长孙无忌不知道,李元婴的这种行为,后世有个非常贴切的词:嘴替。
“王爷喜欢给晋阳公主做礼物,常用到尺规图。”阎立本轻声说道。“他那幅画上的人物,无论是陛下和晋王,还是晋阳公主,都是最亲近之人,自然画的神似。若是他能静心于画技,十年之内定成大家。”
可是王爷不会只研究画技,他喜欢的事情太多,凋刻、绘画、建筑、游猎、歌舞美人……目前的趋势来看,会成为一名杂家。不是诸子百家的那种杂家……兼儒墨,合名法,于百家之道无不贯通的学问人,而是除了做学问,什么都略懂的杂家。
长孙无忌:“……”
滕王会只画画吗?压根不会啊!别人是白璧微瑕,瑕不掩瑜,他是瑜不掩瑕,大多时间更像一个泼皮,还是一个能拽文的泼皮。
他同样不知道,后世还有一句话: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
更不知道,李元婴钦佩的人物之一,就是当年沪上的某位弱不禁风的青帮头子,诨号叫水果月生的那位。钦佩他的原因很简单,老婆不仅多,还美。不仅美,还有名,最有名的那位,人称冬皇。
“阿耶,我帮你选了最俊的一枝梅花!”晋阳公主人还没到,娇憨软糯地笑声先传了进来。
跟在后面拿花的李元婴,看了眼手里的梅花,附和道:“兕子说的对,确实最俊!”
春桃和张阿难相视一眼,决定保持与王爷和公主一致的审美观,这枝梅花确实最俊。
李世民接住跑过来的小包子晋阳公主,习惯性地抬手摸了摸额头,很不错,竟然没有汗珠。柔声笑道:“吾家晋阳纯孝,小锯子可好玩?”
“好玩,不光好玩,还是拆家利器哦”晋阳公主趴在李世民的肩膀上,很小声地说道,“阿耶之吩咐,兕子从未忘却哦”
“哈哈哈……”李世民抱着晋阳公主,开怀大笑,颇有观音婢幼时之风范,好得很。
李元婴默默翻了个小白眼,小爷宽宏大度,不与你个大耳贼计较!向前两步,取出桉几花瓶里的牡丹花,将梅花放入花瓶里。笑得特别乖巧地说道:“阿兄请赏花。”
李世民看向瓶中的梅花,梅花之美者,花枝遒劲蜿蜒,花朵花包俱全,花肥美者最佳……眼前这枝梅花,那一条也不符合啊!兕子的审美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别致?花枝没有任何转折,零星几朵梅花,开的还很没精神……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温和地笑道:“确实俊的很,幼弟当赋诗一首,以记此花!”
李元婴叉手一礼,说道:“白玉堂前一枝梅,今朝忽见数花开。几家门户重重闭,春色如何入得来?”
知道这首诗纯属偶然,墙角一枝梅的那位大老,曾写过一首为白玉堂前一树梅,谁零落为谁开。唯有春风最相惜,一年一度一归来。翻阅的过程中,发现第一句早已有,还是唐朝的。如今借他一枝梅来改,也算是因果定律之墨菲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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