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日久成精 (2-1)

“你说它呀，那可是祥瑞哩！”

看着易韶年提起了小猪，原本还有些拘谨，找不到什么话题的宋老头，眼神顿时一亮。

他就像是那些，在学校门口，接自家孙儿放学的老头一样，炫耀起自家孩子时，脸上总会多那么几分神气。

娃娃学习好，就夸学习。学习不好，也能夸身体棒。最不济也能说上一句，性格不错，从不打架造孽嘞。

宋老头现在就是这般模样，他一伸手，嘴里弹两下舌头。

那白色的神气小猪，便扭着屁股跑了过来，乖巧的舔了舔宋老头的手心。

“你看哩！”

老头指着小猪，脸色有些微微的红润，带着炫耀的意思对易韶年这么说着。

易韶年看到他的这般模样，也是微笑着对他说：

“着实乖巧可爱，神气稀奇嘞。”

说完这句话，宋老头便噗嗤儿一乐，像个小孩儿一样，易韶年也在一旁哈哈大笑。

院子里的氛围，瞬间就变得极为的欢乐。

“老丈，你这小猪如此祥瑞，那你想怎么对它呢？”

闲谈了一会儿之后，易韶年便抛出了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早就知道了答案。

“嗯……老丈我倒是喜欢这小猪仔子，但既然它是祥瑞，那我也不能私留了，好东西都是要送给皇帝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易韶年能轻易的从宋老头的脸上，看出那一抹舍不得的神情。

但是，他那几十年间形成的坚定价值观，让他能够做出，把自己最好的东西，送给皇帝的决定。

“老丈，我这有句不该说的话。你这里天高皇帝远的，你把这祥瑞猪留给自己，也没人会知道的。”

“那可不行，这是对皇帝的大不敬哩！”

宋老头面对易韶年这大不敬的话语，脸色瞬间就变了，急忙摆手示意易韶年不要乱说话。

他压下嗓子，对易韶年小声说道：

“这皇帝呀，可是天子嘞！莫要不敬。”

说完这句话，他还给易韶年说起了上税的事情。

老头掰着指头，对易韶年说着，红土村每年要交上多少的粮食税，说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而易韶年看着相当认真的宋老头，听完他的话后，就没由来的叹了一口气，让宋老头很是不解。

“易小兄弟，你叹什么气啊？”

“没什么，老丈。每年都交税，你真的很了不起。”

“诶？！小兄弟言重了，小兄弟言重了……”

看到因为自己一句话，就有些不知所措的宋老头，易韶年的脑子里没由来的闪过了许多纷乱的思绪。

在这没有现代农业协助的古代农耕社会，这死心眼的老头，和如他一般的大部分贫农。

宁可自己少吃一点饭，甚至在小半年都吃不上什么好东西的情况下，他们都要攒出每年的税款。

而那些想尽办法偷跑税款的家伙，却能理所当然的说出一句：

‘六百五一天不够吃，你早上不喝牛奶呀？’

坐在自己面前的宋老头，一辈子都无法想象这种生活。

他连颗粒饱满的精米都没吃过，还敢去想象奶牛是什么个模样吗？

甚至他的见识，都不足以让他想象那些逃掉的税款，能够养活多少个他。

“老丈，你要带着这小猪去京城，这可不容易嘞。你年岁也不小了，山高路远，这一趟路可不好走。”

“可老头我啊，这辈子也没出过咱这个村儿，要是现在再不出去走一趟，可能过两年我就埋土里咯~”

“您倒是潇洒，我也要去京城，咱同路走，有个照应。”

“行！有人陪着老头我走这一趟道儿，那是再好不过了。”

简单的交流了几句后，本就在准备远行的宋老头，相当爽快的和易韶年约定到了一路同行的时间。

等他在三天内置办好行礼和财物之后，他便会启程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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