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巡街 (2-1)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

雾气渐渐散去，安宁静逸的富川城也多了几分生气。

阳光和煦，将小城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

在几个锦衣卫的簇拥下，白青从县衙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在他的身后，县令和县丞两个老头亦步亦趋的一直送到门外，执礼甚恭。

这个世道，有谁敢招惹锦衣卫？

锦衣卫独立于三司之外，有单独奏事的权利，甚至可以不经过县衙进行抓捕、审讯、刑责，权利极大。

在富川县这样的下县，从七品的小旗，已经是锦衣卫地方卫所的最高统领，与县令的官位平级。

正因如此，白青趁着上任拜会的时候，顺理成章的提出麾下锦衣卫兼任铺兵的请求。那位年逾五旬的县太爷仅仅只是迟疑了一下，立刻就笑逐颜开地吩咐典史取来文书，郑重其事的将宋长云、刘松、魏权三人的名字添上名册。

如是皆大欢喜。

在宋长云等人的指引下，白青不时走进一家家店铺，拿到一笔或多或少的孝敬，绕着房前屋后巡视片刻，然后继续下一家巡察。

富川县是一个很小的县城，城中四坊，近城六厢，连同辖内各村里甲在内，人口不过七千多户，区区三四万人而已。

所以他仅仅用了一个上午，就巡察完了最繁华的东坊。

街上热闹非凡，商户奉公守法，孝敬还算丰厚，一切都相当和谐。

几个锦衣卫都很满意，在附近巡逻的衙役们也悄悄松了一口气。

对于白青这个新上任的统领小旗，富川县衙多少还是有些紧张。生怕一封密函，就能让官员甚至是县太爷吃个大亏。

白青似乎也很满意，他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不时微微点头，大约对富川县树立了不错的印象。

“看来这个新任统领还比较好相与……”

县衙派来的差役们一致这样认为。

所以他们对新上任的锦衣卫旗官出巡，并没有任何的怀疑，反而尽力保驾护航，生怕给这位白大人带来什么不好的印象。

临近正午的时候，会“偶遇”几个热情过度的衙役，也就不足为奇了。

“在下富川县缉捕班头陆正良，见过白大人！”

“好说，好说！这富川县政通人和，足见陆班头治理有方啊！”

“白大人说哪里话？若非锦衣卫各位兄弟震慑贪腐、惩治恶徒，咱们甘附骥尾，着实占了许多便宜……”

“陆班头客气，如今新皇登基，正需要两家通力合作，携手共建才是道理。”

两人一吹一捧，寒暄几句，白青大致明白了这个缉捕班头的底细。

“滑不留手的老泥鳅——”

而陆正良也朝旁边的捕快丢了个眼神。

“……小心伺候着，这位爷八成是带着任务下来的。”

江湖不光是打打杀杀，人情世故也在所难免。

陆捕头一心要讨好这位新上任的旗官，殷勤的拉着白青，非要一起吃个便饭。白青朝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便顺水推舟的应承下来。

已是午时，一行人来到富川县最大的酒楼。

“几位官爷赏光，里面请——”

大堂中丝竹悠扬，推杯换盏声与猜拳行令声不绝于耳，一片升平祥和。

酒过三巡，席间气氛也热烈起来。这陆正良也并非荒政蔽民之人，将富川县四坊六厢十七里的情况大致介绍了一番，倒让白青暗暗点头。

“……只是咱们这富川县多山少水，官道不畅，故而生计艰难。这些年倒是出门的多，回来的少。”

白青夹菜的筷子顿了一顿，似乎漫不经意的问道：“莫非连几个叶落归根，或是逃难、迁居之类的人都没有么？”

“倒是有些归乡老客，至于逃难迁居……”陆捕头笑了笑，“人家去兴国府不好么？逃到富川县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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