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光明驶向黑暗 (2-1)

下午五点，舰队已经航行到距离南风海岸接近200里的位置，这里的海水开始变成深蓝色，海风拂过，卷起的浪花在夕阳下变成了一块块琥珀，别有一番意境。

可是林迈却觉得有些空落落的，这里已经脱离了遨游号的射程，并且正在远离他还算熟悉的文明大陆，他第一次感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最近一个多月太过忙碌，他没时间继续进行烧开水的实验，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思考这个问题；

冷静下来以后，他发现自己高估了问题的严厉性，水并不是烧不开，只是存在部分气压过高的爆发点，以及对应的空档期，而导致设备损坏的主要是前者；

那么实际上只要解决了那些压力过高的爆点，至少就可以让设备不那么流畅的运行下去，大不了再外挂上其它能源来填补动力真空。

如果给这些船都加上蒸汽机，哪怕是风帆为主，蒸汽动力为辅，都要比现在快上许多，特别是当林迈看到水手们拖着大大小小的培养皿给生物能换班时，这种想法尤其强烈。

他不忍再看这些滑稽的场景，转身走回船舱，这艘原本名为长夜号的巨型战舰，如今被林迈改为黎明号，因为他第一次登上这艘船时，正值天边第一缕朝阳射下；

餐厅里保持着两个月前的内饰，暖色调的地毯，黄褐色的桌椅，以及周围一大片镶嵌在深色木框中的油画，大多是上元各地的人文风土，从中可以窥见一些城邦的影子。

黄灵月跟吴心若刚刚吃了晚餐，正在靠窗的桌子前闲聊，见林迈过来，俩人凑到一起不知说了什么，同时嘿嘿笑了起来，看的林迈一阵发冷，心想是不是应该尽快逃跑；

可是黄灵月却朝他一瞪眼，身体飘向出口：“我吃饱了，回去静修去，好好珍惜你的二人世界。”

路过林迈身边时，她还揪了林迈一把，并以极低的声音说：“她心情很不好，我能说的笑话都说完了，你想办法开导开导她吧，毕竟，你的话比较管用。”

林迈有些诧异地瞥了黄灵月一眼，对方却没有看他，蹬蹬蹬地消失在楼梯拐角。

“想你父亲了是吗，我其实也很想念我的父亲，只是我压根不知道他是谁。”

林迈的话终于让吴心若露出了一抹笑容，她把完全没动过的蛋糕推到林迈面前：“这个是你的了，别浪费。想不到你比我更惨。”

“其实也还好了，说来奇怪，我从小就没有父母，却总是梦见母亲和我一起经历的一些事情，只有醒了以后才发现我根本没见过她，也记不得梦里那个自称是母亲的人长什么样子。”

“从心理学的角度说，你非常缺乏关爱，所以会在梦中有所幻想。”

“说得对，实际上不光是个人，群体意识同样如此，人们总会认为不曾得到的事物很好，就好比那些朝圣者，他们竟然把通天修士当做神，却不知道神同样会被手枪打伤。”

吴心若笑出声来：“我听灵月姐姐说过南风之战的事情，原来孟祖就是她外公，而且并不像朝圣者渲染的那样冷酷神秘，反而是个很有趣的老爷爷。”

林迈心中一颤，老爷爷这三个字杀伤力很强，他随意吃了几口蛋糕，注意力很快被周围的油画吸引，他指着窗户边的画面说：“这里是哪儿？”

油画描绘的是一个巨大的港口，成群结队的工人正在从几艘大型货轮上搬运货物，甚至有成熟的的轨道车辆以及发射出耀眼光芒的灯塔，灯塔周围盘旋着大量海鸟，充满鲜活气息。

吴心若只随意瞥了一眼：

“这幅画叫做《古老的银星港》，是按照古代诗歌中描述的场景画出来的，原文中还提到银星灯塔有百米高，但过于魔幻就没有那么画。”

那这幅呢，林迈站起身来，指着身后那幅城市街景的图画，看上去像是水泥路面，两侧布满楼宇，一楼尽是商铺，人流如织好不热闹。

“这是《乌托邦》，也是按照古代诗歌的描述画出来的，不过即使在古代诗歌中，也管这个场景叫做‘古老的乌托邦’，大概只是古人的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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