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撤社学扩建县学,便是在这个不大的戎县县城里也算不得多大的事儿,社学就那么一两间,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家庭也不多,县学里的生员算上凌远老老少少加起来也不过才十几位,拆了重建,换个地儿看书就是了,象凌远那般的愣头青满县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自是没有人拿这事去说吴县父的不是。便是那两间社学也是衙门里放出话来的当天便关了门,干脆利落得让攒了一身劲准备大干一场的吴县父一拳打在棉花上,险些震出内伤来。
可是待那招贤的皇榜张贴出来,十根裹了黄绫的戒尺在皇榜前一字列开,整个县城便如滚水一般地沸腾开了。“各位父老乡亲可听仔细了,为了让天下百姓人家的孩子都能识得字读得起书,将来能搏取功名光宗耀祖,陛下把自个儿的私房钱都拿了出来,太后她老人家更是把陪嫁的嫁妆都典卖了。可陛下深知咱们这儿读书人不多,便是县学建得再大,没有教书先生也是不成。是以陛下亲似了这招贤榜,征招有才学的女子入县学担任教书先生,教孩子们识字教孩子们圣人之学”,吴中行扫了一眼前排那几个读书人装扮的家伙,心里暗暗发狠,谁若敢上前唾一口唾沫,老子定打得他老娘都不认得!“诸位请看,这是陛下御赐的戒尺,本县县学招收十名女先生,陛下亲赐戒尺一柄,有了它便是天子门生了,任谁也不敢……”,眼睛忽地一瞪,挽起袖子,“你待作甚!”。
那三十多岁的书生吓得一哆嗦,“县父,学生刘、刘广生,隆、隆庆二年童生,学、学生想、想揭榜”。
揭榜?吴中行面色一肃,“刘先生当知本县县学招收男女先生各十人,县学里已有两位先生,便是揭了榜也需参加全省大试,须得本县前八名才可入选,可莫误了先生前程”。
刘广生见县父收起了拳头,心下松了口气,“学生才疏学浅自知中举无望,承陛下和太后老人家恩德,学生想试一试,入县学作个先生,总能养家糊口”。招贤榜上可是写得分明,一旦入选男女皆年薪两贯,两千文大钱在戎县这样小县城里当真算不得少了。要知道吴中行这个正七品知县年俸也不过 7.5石,而万历年间一两银子(一千文)可以购买一般质量的大米二石,两千文便是四石,超过了知县年俸的一半。而当时的一石约为94.4公斤,两千文就可以买377.6公斤大米,就是755.2斤,足够一家吃得饱了。何况每逢年节县衙里多少会有些贴补,弟子们再依例孝敬些,如此一算,比上不足却也能过得体面了。
“记下”,吴中行点点头,“刘先生,赴试费用还需先生自理,请回去等候县衙通知便是”。
“谢县父”,刘广生眼盯着师爷录了自己的名字,向吴中行施了礼又向几位好友拱拱手,心满意足地去了。
有刘广生起了头,又有几位自知仕途无望的童生也上前录了名字,不到一个时辰竟有十多位报了名。不过却是没有一个女子上前揭榜。
一本万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百发小说网http://www.baifabohui.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