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的衣着明显不是他那个时代的,看着这睡袍似的衣物他便有些挠头,好在大病初愈全身乏力这几人倒也没察觉出什么异样,悉悉索索地帮他穿着齐整。出得房间,那妇人已便摆好了碗筷,一大盆稀粥,还有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远儿,你也吃些,两天没进食了,苏先生嘱咐只能喝半碗稀粥”,又朝陆灏招招手,“明远,你们也吃点,都熬了一宿了”。
“谢谢伯母”,听语气这三人应是一家子,虽是心理年龄与这夫妇差不了几岁,可看看两个孩子,自己这个叫凌远的新身份年纪怕是与眼前这少年差不多。
“嗯”,陆灏点点头,“远儿这一口官话又有长进了,平儿你要多向远儿请教些”。
官话?听他们说话略带些四川口音,难道这是四川?
“行了行了,除了你这宝贝弟子,我看谁也入不了你的眼”,妇人白了丈夫一眼又转头喜滋滋地看着几个孩子,“远儿是咱们戎县院试壬申科头名,平儿不也一样中了秀才么?若是来年都中了举,可就算真的熬出头了”。
戎县?小口地喝着粥,脑袋里迅速消化着这些话里的信息,原来这个凌远小小年纪竟然是个秀才了,还是全县第一,可这个戎县是哪里,没听说过啊。壬申科?应该是个记年方式,可仅凭这天干地支也算不出是哪个朝代来。
“嗯”,陆灏被夫人抢白一句倒也没有生气,“若是远儿能中举,我对至诚兄也是有了交待”。
因为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也没弄明白,甚至连对方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只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支支吾吾应承着,大约这个叫凌远的少年原就是个木讷沉闷的性子,倒也没有让他们觉得有什么不妥。说起凌家这三个孩子,那妇人心痛之下不免多说了些,话里话外的倒是让他获知了不少信息,自己现在的新身份叫凌远,今年十七岁与那个叫陆平的少年同岁。凌远的父亲叫凌真,祖籍成都,与这位叫陆灏的大人是同科举人。后来两人同来到这个叫戎县的地方任职,凌真任教喻,相当于县教育局局长,陆灏任训导,是凌真的助手。凌远的母亲凌王氏在生下小儿子凌边没多久后便病故了,凌真辛辛苦苦地拉扯着三个孩子,积劳成疾三年前也不幸去世了。家庭的重担便落在了当时刚满十四岁的少年凌远肩上,不过这凌远也算有骨气,将老宅卖了带着弟弟妹妹住进这破草房里闭门苦读,今年守孝期满后参加童试,县试、府试、院试连过三关,以戎县第一名的身份获得了童生资格,也就是成了一名秀才,而且是秀才中最高的一等——廪膳生。
成为一名廪膳生,县学便会按月给他发放粮食,兄妹三人的生活逐渐好转,可好景不长,当了秀才没几天,昨天傍晚凌远被发现倒在一条偏僻的小巷里已没了气息,这才有了后来他穿越过来的事。
“要我说,定是那都蛮动的手脚,凶器、物证都在还有什么……”,那少年被父亲瞪了一眼没再接着说下去,转头却瞪了凌远一眼,“你也是的,这臭脾气如何也得改改了,你自己一个人受些苦也就是了,累得两个孩子也饥一顿饱一顿的算是什么事儿,咱们两家又哪里会有什么嗟来之说了,害得爹娘整日为你们叹气抹眼泪,你……”。
“陆平!”,见凌远面现尴尬,陆灏夫妇二人齐喝了一声,“远儿,你莫要与他计较,平儿与你自小一起长大,他的脾气你也知道……”。
“伯父,伯母”,凌远起身深施一礼,又向那叫陆平少年微微躬身,“陆平兄教训的是,是我读书读得糊涂了,‘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用于我身上自是没错,但弟弟妹妹还小,我不应该只顾自己拖累了他们”。
陆平愣了一下,这家伙石头似的死倔死倔的,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当下不容他反悔,从怀里掏出几粒碎银子啪地拍在桌上,“话可是你说的,这是我今年的廪饩银,当我是兄弟你就收着”,见凌远张着嘴有些发愣,说不得就要翻脸了,连忙放缓了语气,“呃,算我借你的,来年中了举要十倍还我,记着,要还我四十两”,说罢也不待凌远拒绝,摆摆手便匆匆走了。
看着那少年逃也似的离开,凌远便有些发怔,不会是套路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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